徐福略作沉吟,說:“小孩子好奇,也沒什麼,讓她跟了去吧,也算長長見識。”說完,心說,這老胡的家教真不怎麼樣,看看這些晚輩,想一出是一出。
家宴撤了,胡老爺子還要陪著客人喝茶,可能還要談生意上的事兒,西施和寒洲就打算告退了。這時候,家人來報,說裏監門的老丁來了,說是有事兒。胡老父子略一思索,看了眼小寒姑娘,又抱歉地對徐福笑笑,說:“讓他進來吧。”
那老丁是個黃胡子的中年人,笑眉笑眼地進來,一付很好說話的樣子。他進來的時候看到人家正在招待客人,就連說打擾了。對眾人打招呼的時候,眼睛在小寒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錯開了。嘴裏又說些天氣晴好、身體不錯之類的培養氣氛的話。
胡老爺子笑談了幾句就說:“丁公想來是有公事,隻是我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不妨讓老七陪您說說,他說和我說是一樣的。”說完,轉而吩咐:“老七,你去招呼一下丁公。把你那兒的好茶拿出來。老九,你也一起去吧。”
那老丁聽了,站起身來,但並沒立即就走,想是還有話說。
胡七做了個請的動作,說:“丁公,請吧,我請您喝茶去。”說完,又對西施說:“你和小寒姐姐先回屋吧,你們明天要出去,看有什麼要準備的。”
寒洲猜到,這肯定又是來查暫住證的。她一個要來曆不明的人,對哪個人家來說都是麻煩。可是能怎麼辦呢,難道是她自己想來的嗎?你們誰有辦法把我送回去,那我就謝你八輩子祖宗。
但胡家一家人對她的回護她還是看到了,心裏略感安慰。
隔了半個時辰,看到胡七和胡九送客回來。胡九拍了拍胡七,似乎說了句什麼,然後賊兮兮地笑,胡九瞪了他一眼,又無奈地搖搖頭。寒洲就知道,雙流鎮那一幕又要重演了。
“剛才那裏監門的人是來說戶籍的事兒。”胡七小心地開腔,想看看小寒姑娘的反應。但小寒姑娘隻是微笑著等待下文,這似乎跟他預想的略有差異。
“我說你暫時沒有遷徙的文書,但你想起來的時候就有了,請他暫緩回報。”
“然後呢?”小寒沉穩地追問。
“然後他說,暫緩是可以的,但他也要擔責任。最後——,他給了兩個建議。”
“哦?”
“他說,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個是成為我家的奴隸,入我家的戶籍,另一個就是嫁人,你知道,未婚女子不能單獨立戶。”
說完胡七有點不安,看了眼小寒又不敢再看,可是偏偏又想看。感覺今天這事兒,似乎不是煎熬小寒,而是煎熬他自己。
寒洲沒有說話,她在思索,她有點嘲弄地翹了翹嘴角,高級知識分子跑大秦朝來做奴隸了,嗬嗬,好在還有一個偉大的奴隸——伊索和她同類,也不算辱沒了她。
胡九耐不住性子,促狹地說:“小寒妹子,要不就嫁到我家來吧,老七和老九你挑一個。可是你看,老七太老了,老九還差不多。”
西施被老九的話驚得“啊”了一聲,可是想一想,這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就笑眯眯地小狗一樣地巴望著寒洲。
“我做奴隸!”寒洲斷然說道。
在坐的三個人都“啊?”了一聲。
胡七擰了下眉頭,舔了舔嘴唇,直視著寒洲,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胡九同情地看了看胡七,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西施被驚到了,隻是張著嘴望著寒洲。
“沒什麼的,今天這事兒不解決,那裏監門的人還要一趟一趟地上門,等他再次上門來的時候,告訴他結果就行了。說不定,到那時我就找到家了,也就不用大家替我操心了。”
寒洲笑著完慰眾人。
然而眾人並沒有覺得寬慰。
“嗬嗬,生活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改變。隻是身份而已,我們仍然是合作關係,我幫你賺錢,你幫我打聽北京在哪裏?”寒洲無所謂地笑笑。
但真的無所謂嗎?
北京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