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就好。
雖然她以前也講,生命有厚度、有寬度,但今天,她更在乎生命的長度。
她沒有了長度,所以到了這個陌生的雙流鎮。
良子也沒有了長度,等不到她的一聲抱歉。
遠方的親人們,你們還好嗎?
……
寒洲往客棧送豆腐的時候,人家認出她來了。
她那天很彪悍的,主菜要吃蹄筋燉豆腐。
而且這是個過目難忘的女人。不光美,還特別有內容,看人時,眼神從容。
寒洲把豆腐交給客棧老板去結賬,心想,這家夥和大棗同樣的待遇,也得被打入另冊,進入特別戶籍。
開客棧的不能單獨立戶,是出於什麼考慮才做的規定呢?寒洲想不明白。是怕他們串聯造反方便,要特殊監控嗎?
電影裏這些人最適合做國統區地下交通站的聯絡人,弄不好就是我黨一個省的書記。
……
正胡思亂想,老板出來了,說還要訂做兩罐醬豆腐,用那個燒菜,很受歡迎。
寒洲想了想答應了。她要走了,大棗不一定會做,交不了貨會影響信譽,但是呢,今天可以詳細地講給大棗聽。雖然他說他也要走,但誰知道什麼時候呢!
她是個無身份的盲流,而大棗是個有身份的人,不知道他那個“市籍”辦到哪個階段了?既便是沒辦,他也有個遷徙的文書,算是個暫住證吧,要回到陽夏可能還要辦個什麼手續。
“剛才那豆腐是姑娘的手藝?”有人在旁邊招呼。
寒洲看了眼說話的人,看上去瘦些,但很精神,三十幾、四十的樣子,眼睛不像鄉下人常見的那種茫然,而是有著一些精明。看穿戴也略好些,就是有些髒了,可能是有日子沒整理了。
“先生是問我嗎?”寒洲尊了他一句“先生”。
這句先生讓那人很開心,他嗬嗬笑了兩聲:“這幾日吃的豆腐若是姑娘做的,那在下要說一聲感謝。”
寒洲笑笑沒吱聲。不過是買賣罷了,有什麼謝與不謝的。這個人不過是要搭訕。
“在下想跟著姑娘到豆腐房看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哦,到豆腐房看看?豆腐房有什麼好看的,他是要學手藝吧?
偷師的來啦!
“先生是想買豆腐嗎?”先裝糊塗再說。
“呃,這個——,我不是本地人,有兄弟在這裏病了,養了幾天,明天就想回去了。我想在家鄉也能做豆腐,所以,姑娘你看——。”那人略有些不好意思。
這事兒是應該有些不好意思。憑白的誰教你,上藍翔還得交學費呢!
他說他不是本地人,倒是不存在搶生意的問題,可是,就這麼憑白地教他,沒這份交情吧?
那人看寒洲猶豫,又笑了笑,知道是什麼問題了,“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寒洲想了想,往外麵走,那人笑笑,跟了出來。挺有把握的樣子。
到了客棧外麵,那人指了指外麵的馬隊:“這是我家的馬隊,我們要到鹹陽去。後院我們有一些貨,姑娘看上什麼,就拿些,算是我的一點誠意。”
鹹陽?
寒洲對這個詞很敏感,那不就是首都嗎?
始皇帝、趙高那幫人不是就在那兒嗎?
也不知阿房宮開建了沒有?年份記不清了。
要不我去看看?
若能回去就不當老師了,進秦史研究院。
哈哈,那我的學術成就還不就是剛剛的?
“您容我考慮一下。”寒洲沉吟了一下說。
對方點頭,嗯了一聲,也不急切,是個沉穩的人。
“我傍晚給您回話。您等著就可以了。”寒洲如此交待。
那個又點了點頭。
寒洲得把這個信兒告訴大棗。
和那個馬隊一起走,目的地是鹹陽,這是很理想的。比她一個人無目的地瞎撞要好得多。
雖是和很多男人同行,但是呢,他們想得到她的技術,就得好好地對待她。
那個人想來是看見了她舉刀追壞人的場景,應該也能認識到她這個人是可以豁的出去的,最好要老實些。
越想,好像越可行。
回到家,就把這想法跟大棗說了。
“你怎麼知道你家在鹹陽?”大棗立馬反對,反正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
“我是不知道,但我在這裏更加打聽不到。這雙流鎮比起鹹陽還是很閉塞的,對不對?”
大棗不說話了,他隻恨自己知道得少,說不過她。
“而且,他們是個商隊,沿路要走很多地方,打聽起來是不是要方便一些呢?”
大棗扭著頭不看她。
“另外,我掌握了做豆腐的技術,他們想得到技術,就得好好對待我,那在安全上就沒有問題了。”
大棗說不過她,幹脆,裝死。你說破了天,我都不搭茬。
有本事你就做出絕情的事來,不經過我同意就這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