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緩緩睜開了眼,看著身旁閉目假寐的配天,隻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燒了起來,燙得難受。
真是……很丟臉啊!
沒想到一向身強體壯的他竟會暈船?!以前在開封的時候,也有坐船出遊過,但沒見自己有這麼難受過啊?難道是因為船的關係?
這小小而普通的烏篷船自然不比官家,而且此刻又是雨季,潮濕的空氣讓人覺得有些悶煩。
肯定是因為天氣的關係。上玄暗自將責任全部推了出去。
隻是,配天卻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天氣呢。
她說,煙雨江南,是一副美妙的畫卷。她很久以前曾經來過一次,所以一直想著有機會再看一次。
如今,終於有了第二次機會,卻是在拋卻了一切之後,來到這個夢想中的地方。
但拋卻了一切,她會不會後悔?
"你後不後悔?"上玄忽然輕問。
"後悔?"配天緩緩睜開了眼,那淡而柔和的天光映射在她的臉上、身上,奇異地照出了一絲溫柔與平靜,"我說過,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很少見到這樣的配天。
與他相識以來,他在她的臉上看到的總是淡漠與冰冷,就連那一雙清澈的眼睛都帶著淡淡的冷意和犀利。
那時自己總感覺她是一個翻版的容隱,但相處下來才知道,她心底所藏的狂妄與驕傲並不比自己差。
隻是,她善於收斂,善於隱藏。
如今她這樣的平靜,是因為已經放下了一切了嗎?從此簡單地、平靜地生活下去,不再為那些所謂皇權兵勢之類的東西而憂心。
"那等我們一起去了塞北,再回來這裏吧。"上玄笑了笑,臉色雖蒼白,但眼睛裏卻泛著光,"這是個適合長久居住的好地方。"
配天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卻是認真無比,"你不怕暈船了?"
"我說過,我隻是一時不適應。"
上玄冷哼了一聲,眉宇間大是不以為然之色,但暗地裏卻是緊咬著牙根,他怎麼可以輸給一隻小小的烏篷船呢?
看著暗自在那裏咬牙切齒的上玄,配天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一分,似乎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這樣孩子氣而又不服輸的上玄總是可以給自己帶來快樂的感覺,隻是生在皇族的他,又是否吃得了這奔波江湖的勞苦?
失神間,船尾忽然傳來船家的呦喝聲:"兩位小 紓??堪讀耍??取!?
那是一名滿頭白發的老人家,已經行船幾十年了,原本今天,這裏並沒有船隻過來,隻是好心看他們是外人來,便順道帶了他們過江。
上玄看了配天一眼,卻是低笑,"他們眼睛都瞎了。"
自離開開封,配天就都是一身簡易男裝,扮相俊美優雅,幾乎將他這個真正的男人給比了下去。
"若是你一開始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你又認得出來嗎?"
配天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很自然地握住了上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