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於緣定,莫非也要死於緣定嗎?
當年那個小娃娃,終於也要離開他了嗎?
一想到這裏,便是閉上了眼,也開始覺得心中難安了。
他有罪,罪過於小白。
時日漸漸緩慢,一向是熱鬧的相府之中宛如籠罩了一層陰影,久久不曾散去,那些個下人們便是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也不再歡聲笑語。
飛天閣一直不曾開門,三王子又帶著打手來了幾次,卻隻見的飛天閣這三個字上邊灰撲撲的,再無往日光華。
自那之後,相爺有好幾日不曾上朝,叫那位南昭王足足的鬆了好幾口氣,可離他離得久了,又越發的覺得自個兒處理起朝政來有那麼幾分力不從心了,三王子最是愛吃喝嫖賭的,也是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了,當下迫在眉睫的卻是把虞濱宮召回朝裏的,於是乎也不拘太醫院的那群太醫是如何的自持身份了,把他們一股腦的都打發去了相府。
不過三日,虞相便整裝上朝了,這倒是叫南昭王欣慰不已的。
白九蓮醒來之時,已經入冬了,飛天閣重新開業,來的人異常的多,若是不能夠進飛天閣的人已是爬上高處,希望能夠展望一二,虞焦早已從南部回來,在白九蓮昏睡的期間來過幾次,都是作了無用功,此刻見著一片叫好聲之中,白九蓮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舞衣踏月下台階,虞焦晃了晃自個兒手中的兩壇子酒。
“大病初愈,我那兩個管家婆都把湖心樓的酒全藏了起來不讓我喝,還是你好。”
見著虞焦手裏邊的兩壇子酒,白九蓮的腳步加快了幾分,兩個人偷偷摸摸的便繞去了相府的藏書閣屋頂,叫一直等著白九蓮出來的小五、小六在原地等了半晌,碧荷已經帶著舞姬開始表演了,依舊是沒有瞧著白九蓮的蹤影。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今年算是流年犯衝,什麼事都跟你過不去巴拉巴拉……”
虞焦本就像個小老頭似得,話特別多,兩人闊別已久,一見麵他便開始說了起來,南昭風土人情信口拈來,侃侃而談,倒是比她這在南昭住了許多年的人還要來得了解三分,兩個人坐在屋頂上,望著天外的一彎皎潔的明月,一陣涼風吹來,天似乎是有些冷,虞焦緊了緊自個兒身上的外袍,飲了一口酒。
他今兒帶來的是好酒,白九蓮亦是好酒之人,兩人喝得酣熱,虞焦方才悠悠的開口說道:“你可還記得我臨走之時你拜托我的事情嗎?”
他說著,從自個兒身上取出一張有幾分被水暈染的畫作來,叫白九蓮本是被問得甚是渾渾噩噩的腦子裏邊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來,點點頭,接過虞焦手中的畫作,細細看來,畫作之上大半部分的地方已然模糊,隻有那兩株桃花依然開得燦烈。
“回來的時候下了場大雨,若不是照料的好,隻怕這幅畫是早已保不住了。”
說到這裏,虞焦緋紅了臉,低下頭。
“可是有著落嗎?”
白九蓮低著眉眼將這幅畫收了起來,沒有看到月下虞焦緋紅的臉,隻是感覺今夜的虞焦似乎與往日不同。
“你可知你畫的是哪裏嗎?”
“哪裏?”
白九蓮見虞濱宮說話之時麵色嚴肅,自個兒便也忍不住壓低了嗓門。
“婀娜山,婆娑洞。”
虞焦低聲說道,他雖然不曾登過婀娜山,不曾見過婆娑洞,可到底每年前往婆娑洞中尋香料的人那般多,總有幾個活著回來的,稍微一打聽就能夠找著人,給予一點好處,便能夠知曉這婀娜山上邊的事情,於虞焦來說,並非是什麼難事。
“可我卻是從不曾去過那裏的。”
白九蓮聽了,麵色之中滿是迷茫,回想一下那個噩夢,隻覺得自個兒全身都在發顫,屍橫遍野,火勢滔天,也荒無人煙。
“你可以問問虞相,興許這和你的來處有關。”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此時相府之中已是亂成一鍋粥,畢竟誰都知曉自個兒家姑娘大病初愈,這萬一在沒人的時候又出了什麼事,隻怕他們這些人都沒有好果子吃,是以小五、小六將這事一說,相府中的人便自主的找了起來,等找著白九蓮之時,一幹人等都鬆了一口氣。
“姑娘,晚上冷,還是先回屋安寢吧?”
小五看著自個兒家姑娘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便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