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笙沒有說話,白九蓮沒有話說。
兩人靜默的看著初陽升起,秋卉早起去開客棧的門。
這一年四季,上京城的人甚是多,但琅琊鎮上邊沒啥外地人,便是有也隻是白日裏在鎮上吃吃飯,晚上絕對不留宿在琅琊鎮上,究竟是為什麼,白九蓮不知道,隻知道似乎這裏從前也曾有過商賈看中,想要把琅琊鎮發展城一個繁榮的城市,畢竟這裏北望上京,接通魯城,下望江南,雖然陸路到江南甚是遠,但是水上卻是極其的快的,既然這般快,那麼讓這座早已垂垂老矣的鎮子死灰複燃便不是什麼難事,可這世間的事便是這般奇妙,這裏風水良好,但卻並不如魯城那般的農村城要來得熱鬧,年輕人大多是出門打工了,隻剩下家中的老人帶著小孩,虎娃家裏邊的情況便是典型的留守家庭。
“孔先生,許先生,二位這般早便起床交流學問了嗎?”
秋卉隻是個不識得幾個字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個兒話說的對不對,總之她是看到了昨日闖了大禍的許先生此刻麵色有幾分黑了下來,嚇得她忙將客棧大門打開,便溜了回大堂,隻留下白九蓮與孔笙麵麵相覷。
“去吃早飯吧,再過會兒該熱起來了。”
終究是孔笙先開口說話,白九蓮默然的走在孔笙身後下樓,客棧大堂之中秋卉還在忙活,老掌櫃的還沒睡醒,在白九蓮還以為需要再等個一時半會兒的時候,孔笙卻已是擼起了袖子去廚房了。
這貨雖然長得斯文,但卻是個廚房裏頭的一把手,隻可惜的是叫白九蓮去燒火是一大敗筆,實則早已在魯城之時孔笙就應當是見識了白九蓮的燒火技術——從來隻知曉往灶中塞柴火,知道怎麼把武火控製成文火,要想文火變武火卻是隻會叫灶中早早的冒青煙,再然後半天也點不燃,遙遙的望去,青煙從煙窗、窗戶和門之中冒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烤火一不小心把廚房給燒了,知道的也隻得深深的歎服,這樣的燒火技術,莫非是灶王爺家親傳的?
不一會兒,孔笙便在秋卉異樣的眼神中從廚房掩著口鼻出來了,同時手中還拎著一個一身灰蒙蒙的身材纖細的女子出來。
秋卉:“……你們這是要把廚房燒了嗎?”
孔笙:“……”
白九蓮:“……”
顯而易見,在魯城胡媽媽家之時,白九蓮還沒惹出這樣的麻煩,全是因為胡媽媽家的廚房通風效果好,但這樣全木質的客棧就不一樣了,一時之間,整個琅琊鎮閑得無聊的人都過來圍觀老掌櫃的燒房子了。
老掌櫃的才睡醒,有點睡眼眯細的,全然不知情的衝著人群之中發火:“誰要燒房子了,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打死不燒!”
老掌櫃的話才說完,便看見大堂之上煙霧朦朧,這琅琊鎮再是不濟,家家戶戶也依舊是有煙窗的,沒道理煙會從這樣低的地方冒出來的,除非是裏邊著火了,僥幸的是秋卉丫頭和兩個客人都在大堂裏手足無措的呆著,而還沒開大門的客棧外邊圍了一堆父老鄉親,開口叫裏邊的人救火。
老掌櫃的房子是木房子,這要是著火之後沒有來得及控製,便是連綿不絕的,整條巷子都會變成一片火海,說不得整個鎮子都會被火燒沒了,而這樣的大火,一般沒有城防隊的話,這樣的火勢是極難克製的,是以客棧裏頭一有起火的石頭,客棧外邊便圍了一堆人,想要進來幫忙,無奈翻牆這活雖然白九蓮仗著自個兒會輕功而做的極其的順手,但擱在旁人那便是拿著寶璣不認珠寶,白瞎了,當然了,若是所有人都能夠翻過去,這客棧門前修個外牆也是沒什麼用了。
“不是著火了,隻是燒火做飯來著。”
最後還是老掌櫃的出麵去解釋了一通,同時被囑咐乘十遍的小心防火了。
“唉。”
白九蓮歎了一口氣,在後院裏邊打了一桶水給自個兒洗去那灰溜溜的一張臉,她也沒成想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頗有幾分委屈的望著孔笙。
實則叫她這個長期撫琴的手去拿柴火,著實是為難她了。
“這不怪你,怪我。”
孔笙安慰了白九蓮幾句,忽然開口說道,,他說話的模樣太認真,以至於白九蓮自個兒都覺得他是在懺悔了,何況一旁的老掌櫃的和秋卉呢?誰也不知道孔笙又在暗自呢喃了一句:“怪我忘了你是個廚房裏的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