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皇妃
古韻暗香
作者:探花郎
簡介:因克夫而被殉葬的阿稠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卻被朱元壽給刨了出來。可是,為啥救命恩人從遇見她開始就染上了噩運?從王爺一路被貶為乞丐,難道自己掃把星的威力這麼大?
1、
阿稠成了寡婦。
成親那天,她的短命相公失足跌入河裏淹死了。阿稠哭得特別傷心,她哭自己為了兩袋大米隨隨便便出嫁了。
阿稠家裏窮,媒人扛著兩袋大米上門就把婚事敲定了。兩袋大米才夠吃多少天?這寡婦一當就得當一輩子。阿稠越想越傷心,在靈堂前哭得天崩地裂,最後一口氣沒提上來暈過去了。
阿稠的婆婆特別滿意兒媳婦的表現,同旁人憂心忡忡地說:“小兩口感情深厚,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實際上阿稠連短命相公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她暈過去的時候就想醒來後要先把兩袋大米吃回本。
可是阿稠醒來的時候卻在棺材裏。
她被殉情了。
阿稠以為自己死定了,迅速回顧了自己短暫而貧窮的一生,用肚子裏唯一的墨水將此次事件命名為兩袋大米引起的血案,並祈禱下輩子投胎在富貴人家。
然而,根據外界情形斷定自己已被下葬的阿稠,在這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被人從坑裏刨出來了。
這位公子衣袂翻飛、氣度不凡,一看就是盜墓的佼佼者。阿稠當下抱住白衣公子的大腿叩謝救命之恩:“小女子被逼殉葬,身邊沒有值錢的陪葬,叫公子白忙活一場實在對不住。公子雖意在錢財,但到底誤打誤撞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盡,這輩子做牛做馬也無以回報。”
“我若隻是為了救你呢?”
原來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的公子朱元壽偶遇送葬隊伍,聽出棺中人尚有呼吸,略一打聽推測出其中端倪,便尾隨其後伺機救人。
他月下負手,微微一笑。
這番風華,沒有見過世麵的阿稠心潮澎湃,結結巴巴道:“公子……若是若是……不嫌棄,小女子以身相許……”又想盡人皆知自個兒是個寡婦,大約公子是瞧上不上的。可阿稠也實在找不出比自己更值錢的東西了。
白衣公子扶起阿稠,舉手投足間溫柔無盡:“以身相許倒不必,我看你也沒有其他去處,留在我身邊做個丫頭可好?”
自然是極好的。阿稠聽說大戶人家的丫頭也是吃香喝辣的,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還體麵,立即啄米似的點頭。
可是朱元壽這個大戶人家也太大了點。
阿稠從馬車上跳下來,首先被暗紅色大門上鑲嵌的六十三顆鉚釘亮瞎了狗眼,而牌匾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她雖隻認得一個,卻是最關鍵的一個。
王。
阿稠兩腿發軟。
更有一群望眼欲穿的丫頭婆子奔過來,眾星拱月般將朱元壽圍住,一口一個“王爺”叫得好不熱絡。阿稠雖是個鄉巴佬,好歹知道王爺是多大的官兒,更知道普天之下皆是朱家王土。
受到強烈刺激,阿稠勉強撐住身子才沒倒下去。
“這是本王在路上救下的丫頭,名喚阿稠。”朱元壽煞有其事地介紹給眾人,又吩咐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給阿稠姑娘準備客房,撥兩個丫頭侍候日常起居。”
阿稠迅速察覺到四麵八方各種探究的眼神,虛得都快哭了。公子啊,她是來做丫頭的,打死也不敢生成小姐命啊。
怯怯地望向朱元壽,隻見他伸了個懶腰說:“舒坦,老子終於回來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幻滅了……
2、
阿稠覺得自己被騙了。
名義上是朱元壽的貼身丫頭,實際上十指無須沾陽春水,成天跟在朱元壽屁股後麵吃喝玩樂。雖然這是阿稠幻想的美好生活的最高境界,但幸福生活來得太突然,她不免戰戰兢兢。
尤其朱元壽,哪裏是阿稠初初遇見的翩翩公子,分明是劣跡斑斑的混世魔王。
“王爺,宮裏來信兒說娘娘病了,讓您去瞧瞧。”
這裏的娘娘說的是朱元壽的母親。俗話說百善孝為先,朱元壽一點兒沒有這方麵的優良品德,不僅沒有麵露焦色,反而朝著身旁的阿稠微微一笑。阿稠眼皮子一跳,頓生不祥預感。
想著自己這些日子混吃混喝毫無建樹似乎頗不受王府眾人待見,阿稠立時想表現一番,勸誡道:“王爺,娘娘想必念著……”
話未說完,朱元壽掀袍抬腿,一腳把阿稠踹河裏去了。
阿稠就這樣在河裏沉沉浮浮染上了風寒。朱元壽把陣仗鬧得特別大,請了禦醫,流水般用掉許多珍貴藥材,還大張旗鼓地把那河給填了。
阿稠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如果她死了,那一定是朱元壽給害死的。
果然朱元壽拿她當擋箭牌,深情款款地打發宮裏報信的人:“本王十分掛念母親身體。可是本王的阿稠眼下這種情況離不得本王,本王分身乏術隻得做個不孝子。”
阿稠幾乎淚流滿麵,不是感動的,而是給寒磣的。
雖然骨子裏覺得朱元壽人品欠缺,但阿稠對著救命恩人實在說不出不敬之語,唯有可憐巴巴地裝委屈:“王爺,再這麼玩下去奴婢會被您玩死的,您就饒了奴婢吧。”
朱元壽微微笑,眨眼又是純良模樣,端了熱騰騰的湯藥一口口喂她:“阿稠說的什麼話,本王疼你還來不及怎麼舍得你去死?”
嗚嗚嗚,阿稠眼含熱淚,覺得自己一口口喝下去的都是毒藥。
有了朱元壽的華麗鋪張,府裏府外盛傳阿稠紅顏禍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她更加亦步亦趨地跟著朱元壽,隻怕離了這位罪魁禍首死無葬身之地。
偏偏朱元壽沒有這方麵的覺悟,賞了阿稠上好的雲錦道:“去棲霞鋪做件像樣的衣裳,過兩日隨本王出去見見世麵。”
阿稠沒有心思幻想那是怎樣盛大的場合,隻曉得自己孤身一人萬萬出去不得,小狗似的瞅著朱元壽:“奴婢是鄉巴佬,哪裏懂得什麼衣裳款式,隻怕到時給王爺丟人。不如王爺同奴婢一道去,也好指點指點。”
“棲霞鋪盛名在外,斷不會糟蹋了這幾匹雲錦,阿稠大可放心。”朱元壽捏捏她這段時間養胖的肉嘟嘟的臉,很是滿意,“去吧。”
阿稠即使萬般不情願,也從來不會違背朱元壽的意願。
去棲霞鋪的路上倒是沒出什麼亂子,量完尺寸回府,在一偏僻的巷子裏阿稠被人一麻袋套了進去。阿稠有心理準備,幹脆不吵不嚷,省得遭更多罪。好在抓她的人上路子,麻袋抬得跟轎子似的,晃得她昏昏欲睡。
然後阿稠就見到了一位美得不像人的美人,房間裏熏了香,煙霧繚繞,還有薄得幾乎透明的輕紗,跟天上似的。
盛裝華服的美人頂多二十歲,本來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見了畏畏縮縮的阿稠忽然就笑了,纖纖玉手輕輕一揮:“本宮跟個小村姑動什麼氣,這樣的丫頭王爺估計是瞧不上的,將她好好送回去吧。”
旁邊有人應:“是,娘娘。”
宮裏娘娘太多,也不知這是誰的娘。總之阿稠對這位一針見血、慧眼識人的娘娘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3、
這廂她完璧歸趙,那廂朱元壽為了找她鬧得上京人仰馬翻。不僅調動禦林軍挨家挨戶地搜查,還在城門口設立關卡,但凡出城百姓皆受到嚴厲盤查。
王爺當街縱馬,淩空揮鞭,色厲內荏:“若是傍晚之前找不到阿稠,一個一個都提頭來見本王。”
如果不是被朱元壽親口指名道姓,阿稠差點兒以為這滿大街找的是某個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人物,而非區區一個小丫頭,一個寡婦,一個村姑。
阿稠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報答不了朱元壽,這樣把奴才放在心上的主子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遠遠兒地她就揮著帕子熱淚盈眶:“王爺,奴婢在這裏,奴婢回來了。”
她撒丫子熱情似火地奔過來且有點兒止不住的趨勢,朱元壽尚未來得及喝住她,眾目睽睽之下便被阿稠抱住大腿,聽她痛哭流涕地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
阿稠說的都是真話。想她長這麼大爹不疼娘不愛,又吃不飽穿不暖還差點送了命。自從搭上朱元壽,不僅物質生活得到巨大改變,精神生活都刹那間豐滿了起來。
她感受到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對她的濃濃關愛,恨不得掏心挖肺。
所以阿稠體貼地沒有透露這次綁架事件的真相。美人娘娘既然沒有苛待她,她犯不著給朱元壽找麻煩,隨便扯了個瞎話:“奴婢給倆壞蛋擄去青樓說要賣個好價錢,結果青樓的媽媽嫌奴婢長得醜,倒貼二十文錢把奴婢給放出來了。”
朱元壽掰著她的臉上下左右地瞧:“是長得醜,多虧你長得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