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拔……”
咬字清晰,不容錯認,喊愣了兩尊化為石像的男女。
“叔、叔,是叔叔!來,悅悅說一遍,叔——叔——”關梓言蹲在沙發前,對著沙發椅上的小娃娃諄諄教誨,不厭其煩地一再重複。
極度固執的九個月大女娃娃,堅持己見又喊:“把拔。”
朽木了這麼久都教不會,這一摔居然正音了,這還是她頭一回這麼清楚地說出一句話耶,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這招有用的話……汪恬馨一雙眼骨碌碌地轉,物色屋內有什麼東西適合拿來“激蕩”女兒的腦力,說不定多敲兩下,IQ一下直飆一百八,連九九乘法都會背了!
關梓言一眼就看穿她在打什麼主意,“想都不要想,汪恬馨。”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她不服氣。
“有膽你給我敲敲看。”誰不知道她在不爽女兒到現在還不會叫媽媽,又要使壞心眼了。
哪有這種一天到晚戲耍女兒的媽媽,難怪女兒成天找他哭訴,會叫也不想叫!
他頭簡直快痛死了,完全不想理會她的惡搞,一心一意糾正小小娃兒:“不可以,要喊叔叔,聽懂了嗎?悅悅,是——叔、叔!”
“把、拔——”腦袋裝石膏,轉不過來。
“叔、叔!”他很堅持。
“把、拔!”死性不改,撒嬌地伸手要抱。
“不行,要喊叔叔。”拉開,不給抱,一大一小鉚上了。
“把、拔——”扁嘴,泫然欲泣。
“……”無言以對。
“你這樣沒有用啦。”汪恬馨在一旁涼涼說道。
“不然你有何高見?”
“亂世用重典,劣女用收買。”不知從哪摸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在她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地誘惑,“是悅悅最愛吃的草莓口味喔,想吃吧?”
小悅悅眼疾手快,抓牢母親的手,湊上嘴含住。
“很好。來,現在叫叔叔,不然叫一聲媽媽我也勉為其難接受好了。”
小人兒理都不理她。
“哎呀!無視於我。給你幾分甜頭,你就開起糖廠來了!”抽走棒棒糖,往自己嘴裏塞,“不喊是不是?沒得吃。”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棒棒糖遭土匪洗劫,小人兒悲痛欲絕,撲向關梓言懷中哇哇哭嚷:“那、那……”
“媽、媽,是媽媽啦!”氣死了,喊把拔就字正腔圓,喊媽媽就心不甘情不願,大小真的差那麼多嗎?偏心的死小鬼。
不該指望她解決問題的,她根本是來亂的。
“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幼不幼稚!”關梓言簡直被她打敗了,沒好氣地賞她一記白眼,由她嘴裏抽走棒棒糖,塞回悅悅嘴裏,這才安撫了小家夥。
到底是誰誤導她的?明明就沒人教,她是天賦異稟嗎?或者——喊爸媽真的是每個人的本能?最溫柔嗬憐的那雙手,叫媽媽;最依賴安心的避風港,叫爸爸,孩子本能地會去尋找那雙手以及避風港。
很不可思議,但悅悅真的認定了他,將他當成了她的避風港,餓了、痛了、受委屈了,總會投向他懷抱,因為知道,她心愛的避風港會憐惜她。
這一聲“把拔”,是孩子最真誠的情感表達,將他當成最重要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