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過她幾次,複原狀況還不錯,當醫生準許進食後,他來時會順道準備些適合產後女子食用的東西。
“今天還好吧?”
她皺皺眉,“傷口有點痛。”
“我煮了麻油雞,有胃口的話喝一點。”留意到她想坐起身,他調高病床角度,將舀好的雞湯遞給她。
她沒喝,隻是捧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寶寶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她低道,仰眸看他,“這回,又麻煩你了。”
雖然當時意識半昏半醒,但依稀還記得,他抱著她在雨中焦慮奔走。如果不是他……她一陣寒顫,如果不是他,她和孩子不可能活得下來。
“關先生,你願不願意,替孩子取個名字?”
“我?”他有些許驚異。名字可是要跟著孩子一輩子的,命名這種事,不是孩子父母的權利嗎?
“是的,你。”懷孕期間,是他一次次伸出援手;孩子出生,他是第一個張開雙臂摟抱她、歡迎她的人……因為他,孩子才有機會來到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為孩子命名了。
“那,叫子悅,願孩子一生平安歡悅,也希望她的到來,為身邊的人帶來歡悅喜樂,你覺得呢?”從沒做過命名這種事,隻因那孩子與他緣分深厚,他也沒深思,便承允下來。
“你連思考都沒有。”不會是胡亂湊數的吧?可就算胡亂湊數,聽起來也亂有氣質一把的。
“關子悅,這名字好聽。”護士推開半掩的門扉,抱著孩子走進來。
一聲“關子悅”,喊得兩人對看一眼,不知如何解釋。基本上,眼前的情況,也不是解釋就能說得清了,兩人很有共識地保持緘默。
護士曾詢問過是否要喂母奶,每當護士把孩子抱進來時,就是喂奶的時候又到了。
“我回避一下。”他尷尬道。
那白癡護士也不曉得哪來的,居然抓住他衣袖,調侃他:“唉喲,關先生,你好俗喔!孩子都生了,居然不敢看,難道你們都是關著燈摸黑在做嗎?又不是古早人!”
呃呃呃?是不是古早人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好想打人。
與汪恬馨對望一眼,他困窘地別開頭,背過身看向窗外。
雖然如此,她臉上仍是熱辣辣地燒紅。
哺喂完女兒,護士抱著拍背,讓孩子打嗝。
關梓言瞧了一眼,皺眉。
哪所學校的實習菜鳥?動作真粗魯,姿勢也不正確,小娃娃臉兒皺得都要哭了。
“我來。”不忍心小寶寶被虐待,伸手接抱過來。
“比我還熟練耶,在外麵有偷生喔!”一聲驚歎。
不好笑。他麵無表情,當作沒聽到這句冷笑話。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要請吃喜糖喔!”
沒事沒事,繼續當沒聽到就好了。
“你們真的很害羞耶,這樣不行啦,哪有人孩子都有了,還在關先生、汪小姐地叫,要改啦……”
不,他覺得他受夠了。
“護士小姐,能不能請你先出去?孩子我等一下會抱回育嬰室。”
“嗬嗬!我了解、我了解,你們慢慢來。”丟給他很三八的曖昧眼神,掩著笑出去了。
他不喜歡醫院,尤其是一所有這麼吵又三八兮兮的護士的醫院。
“你還好吧?”汪恬馨忍著笑,她覺得他好像快要被迫殺人了。
也難怪,根據她對他的了解,這個人貪靜,喜歡獨處、不愛說話,三八小護士偏在他耳邊聒聒噪噪,還自以為聰明地說些無聊玩笑,應該已經讓他忍很久了。
關梓言連哼都懶得哼,專心輕哄吃飽飽預備睡好覺的小娃娃。
她偏頭瞧著,這畫麵竟讓她覺得好溫暖。招了手要他在床邊坐下,伸出食指逗弄將睡未睡的女兒,“子悅、子悅,這是你的名字喔,喜不喜歡?喜歡就謝謝叔叔。”
小娃娃聽不懂,咧著嘴打了個大嗬欠,流淌著口水。
關梓言看著,嘴角不自覺勾起淺淺笑意,看愣了她。
認識他六個多月,她從沒見他笑過,雖然見麵次數不算多,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也足夠她了解,這個安靜的男人,是不笑的,淡漠是他響應人群的一貫表情,這記笑容可說是認識他以來,最親切的一次了。
坦白說,他長得極為俊俏,她無法用貼切的言語形容出來,隻能說,那是個很容易讓人沉醉失魂、傾心狂戀的容貌,她還不曾見過比他更出色的男人。
女人要愛上他,很容易。
男人要愛上他,也不難。
一個人好看到這種程度,簡直就是罪惡了,如果他有心玩愛情遊戲,女友成打成打地換都不是問題。
可,他幹嗎不笑?瞧他笑起來多好看啊,老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態度,又深居簡出的,簡直是浪費了出眾絕倫的好相貌。
長得帥就是要讓人看的啊,賞心悅目。
“關先生,你有沒有興趣朝演藝圈發展?”保證大紅大紫!
他麵色倏地一沉,眸光泛冷,“沒興趣。”
怎麼……回事?
她再遲鈍也明白他的不悅,“出賣色相”有這麼難以忍受嗎?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愛看,她這是在誇他,他不高興什麼?
自認弄不懂他,也沒打算弄懂,碰了無數次軟釘子的她,安安分分閉上嘴。
她想,這輩子她大概也不會有懂他的時候了,反正他擺明了就是不想和誰深交的態度,還是認分繼續當他們有點熟又不會太熟的鄰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