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著腦袋的穀渾說不出話來,幕僚臉色極其陰森,雙手已經背在身後,老人則是向前一步,準備隨時出手。
穀渾沒有說話,謝神策便用力踩,幕僚呼吸粗重,隨時都可以將背在身後的茶杯摔碎,然後門外萬箭齊發將謝神策與穀渾射程刺蝟。老人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眯著眼看著謝神策,不再像是看一個死人。
死人是沒法殺死的,所以謝神策要死,首先也必須是一個活人。老人開始認真了。
“還是算了吧......”
就在氣氛將要爆炸的臨界點,謝神策鬆開了腳,長長的籲了口氣。
他看向幕僚說道:“你們是不知道被人踩著腦袋的感受的,我感受過,比死還難受......我一直以為,能這樣踩別人時間很爽的事情,而事實上這樣卻並不會讓我開心。因為我覺得腳下的人隨時都會因為受不了羞辱而拚死一搏,兔子急了還咬人,我不想有意外,所以剛才讓你們緊張了,我道歉。”
謝神策將穀渾從地上拽起來,說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沒有一點功夫,如果不是你話多了些,我真以為你是幕僚了。”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談談?”
穀渾麵無表情,除了臉上的鞋印與血跡像是醜角在笑。
“你想談什麼?”
“放我出去,我饒你不死。”
穀渾淡淡的說道:“可以。”
“他們先出去。”
穀渾擺了擺手,幕僚與老人遲疑一下,隨後轉身離開,將房門關上。
“外麵的人也撤了,尤其是弓箭手。”
穀渾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撤了吧。”隨後便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謝神策說道:“還要麻煩你......”
謝神策與穀渾同時走出,兩人身上都罩著被單,完全看不清麵孔,也分不清誰是誰。
半晌之後,穀渾一個人回到了家中,謝神策消失在城裏,天微微亮了。
街上開始有行人,再有一刻鍾,城門就會開,那時候進出城門的人就多了,農夫小販,公人商旅,城中就熱鬧了。
城西的小巷,一個抱著書的年輕書生被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包圍住,逼到了巷尾。這裏沒人,就是正白天都不會有什麼人,經常是黑道人物開會的場所,所以即便是出了人命,屍體也隻會在幾天之後被發現。
年輕書生麵露絕望之色。
他早先獻策不成被打,隨後時來運轉一般被人蒙了眼帶到了一幢大宅子裏麵,給人出謀劃策。
害人的事情他是不幹的,但是既然這個人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廉吏清官穀渾大人,又因為之前剿匪的餘孽要刺殺他,於是書生就答應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騙局。兔死狗烹,他這個遍觀史書的書生,此時怎麼會還不知道,無論事情成與不成,也無論是出於保密還是穀渾的愛惜羽毛,他都會被殺死。
名為張元嘉的書生自嘲一笑,心道老祖宗說的不假,與虎謀皮者,必遭虎噬。隻是因果報應來的太快,讓他毫無準備。
就要這樣死去麼......
幾個漢子已經掏出了刀子,想著他猙獰的撲了過來。
張元嘉抱緊了懷中的書,等著尖刀進入心髒的時刻。
然而幾聲悶響之後,意料之中的痛楚並沒有出現。張元嘉睜開眼,便看到了一個滿臉怒容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臉鄙視加嘲諷,說道:“喂,你就是那個給穀渾出謀劃策的傻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