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叫罵不休的公子哥二世祖們不知道此時門內主事的是王解花而不是王青鹽,恐怕他們的父輩都是這麼認為。理所當然的,如果整個西北都知道了謝神策失蹤,估計也會以為此時能夠有條不紊發布一條條命令的人是王青鹽,而那個據說貌若天仙的小侯爺夫人,估計在以淚洗麵。
謝神策小的時候在王青鹽王解花麵前就一直處於表麵上的優勢,實際上的劣勢,雖然其中少不了謝神策有意相讓的成分,但從王胖子王鍾以及滁州城的紈絝們屢屢被謝神策戲耍來看,要想占謝神策的便宜,其實真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遠遠談不上運籌帷幄的王解花此時雖然能夠大抵鎮定,保持風範,但內心也著實焦急。
大師兄在離開之前說宇文邕有一個恐怖的師傅,就是他也不能直言勝之,擔心謝神策很可能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事情就難辦了。
然而就賀若缺傳回來的消息看,他在追殺宇文邕,並沒有提到老道士的事情,那麼就隻有兩個可能。
老道士抓走了謝神策,就在宇文邕的隊伍中。老道士抓走了謝神策,已經單獨逃走,賀若缺還被蒙在鼓裏。
王解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自然寧願相信是第一種可能,卻不得不做好第二可能的準備,因為如果是帶著人質被追殺的話,實在是對不起謝神策將宇文邕引為大敵的“知遇之恩”。
所以在王解花的心中,其實已經相信,這次謝神策被抓,就是宇文邕極有心機的請君入甕,願者上鉤。
換句話說,就是謝神策上當了。偷雞不成反被狗咬。
於是王解花安靜的焦急著。
謝神策與老道士在夜間趕路,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等到淩晨老道士讓他休息半個時辰的時候,他更是直接呼呼大睡。
不遠處的山林有一群鳥驚起,老道士一腳踢醒謝神策,繼續趕路。
追兵上來了。
謝神策高興了。因為這一次很可能真的是晉國的追兵。
李鎮藩最終沒能在一天之內趕上謝神策,因為那座山和那片樹林攔住了去路,馬匹的優勢無法發揮,反而成了累贅,在舍棄了戰馬之後,速度降下來很多。
然而即便如此,三十人也以極快的速度在林中穿梭,並根據老諜子的經驗,一路尾隨不曾有過差錯,因此距離老道士與謝神策越來越近。
李鎮藩不在意他的身後是不是有人尾隨。因為他不怕。哪個受傷的人在三十支輕弩的齊射哦下還有生存的理由?就算是能生俘謝神策的人都不行。
是的,李閻王知道謝神策被人捉住了。
這並不意味著李閻王得到了信息,或者說剛來西北半年的他能夠手眼通天掌握黑水郡邊關的風吹草動,隻是因為他是謝神策的師傅。
客棧的夥計將兩個人的相貌都說了一遍,看著謝神策長大的李閻王自然心有所感,便覺得隱有不妙。再聯係一下最近宇文邕將要返回宇文部的消息,以李閻王對這個徒弟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宇文邕絕對不是一個簡單角色的話,必然會找機會下殺手。
誠然大師兄很了解謝神策,王鼎謝韞都很了解謝神策,但是作為老師或者是傳道者,他們都不如李閻王了解的深。因為李閻王教謝神策練刀,最能見識到謝神策陰狠凶殘的一麵。
這一點,老尚書是不忍將謝神策的這點銳氣打磨掉,老禪師則是看破不說破,勸過兩次之後無果之後一切隨緣。
李閻王知道謝神策這麼心細如發的人一定會發現宇文邕的不凡,於是也就直接肯定了謝神策會不顧一切的要殺死他。
當然,隻憑借著這兩點,李閻王還是無法確定就是謝神策。能讓他慶幸自己沒有錯過並且堅持不顧疲憊的在樹林裏疾馳一夜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那半個麵具。
那半個麵具上有細微的痕跡。
救我,謝。
謝不是謝謝,而是姓氏,那麼這人無疑是謝神策了。
隻是,李閻王不解......既然被活捉了,那就說明這是一個陷阱啊。
明知是陷阱,為什麼要還要跳進來呢?
李閻王不知道謝神策在西北軍的四麵樹敵的近況,一方麵是倒馬關離鐵門關夠遠,另一方麵是李閻王自身並不能獲得足夠偶的信息。能夠判斷出前麵的人可能是謝神策,也隻是僥幸而已。
如果不是謝神策,李閻王應該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觸碰那個數息之內連殺數人的怪物。
三十名白巾騎,李閻王自信滿滿。
在距離李閻王五十裏,謝神策三十裏的地方,有一支鮮卑人的隊伍在遊玩。
青山綠水,美姬勇士,鮮卑貴種的遊山玩水最大程度且不遺餘力的吸收了前代中原王朝的精髓。武士雖然身著窄袖箭袍,腳蹬馬靴,但衣服畢竟放寬了不少,有身份的人甚至穿著華美的流蘇裙裾,赤腳踩在潔白的羊毛毯上,或醉臥美人膝,或抱琵琶而歌。
遠處有武士騎射,以美姬做籌碼,拔得頭籌的人,另賞上等珍珠一匣。
為官為將,不外乎是求錢求權,鮮卑貴種們很會運用權生錢,也會用錢生權。而這一切,都需要手下有人。有了人,隻要不是太蠢會被取而代之,大多都能夠將手下培養成合格的鷹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