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廿三(2 / 2)

其實她力度很鬆,陸一宸卻就這樣彎著腰站在她床邊,讓她握了很久才收回去。然後關了床頭的燈,在黑暗裏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離開。

他實在是矛盾得很,原本就不想讓她搬出去,現在更不忍讓她搬出去。對於她來說,好像是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就要強硬地宣布結束,劊子手還是她自己。可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自認給不了她要的那種愛情,拖著她也不是好主意。

搬出去也好,她很快就會忘了這種錯誤的感情,說不定隻是她一時糊塗的萌動罷了。

搬出去也好。陸一宸在心裏一遍遍地念,像在說服什麼人似的。

——

第二日清早許佑恬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睜開眼睛的時候眉心都一陣悶悶地疼。她左翻右滾掙紮地爬起來,迷蒙著眼睛剛一下床就被地上的箱子絆到,咚地一下撞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許佑恬扶著胯部“噝噝”地倒抽冷氣,房門外很快有腳步聲和開門的聲音,然後她一抬頭就看見某個很礙眼的人杵在門邊,聚著眉心一臉詢問的模樣。

“你怎麼在家?”她語氣很不好,白了他一眼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著地上絆倒自己的大行李箱,捶了捶腦袋終於想起來:“哦對了,今天搬東西,幾點了?”

她的頭發亂糟糟,臉也痛苦地皺起來。陸一宸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會,扶在門把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看來她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知道他該不該鬆一口氣。

許佑恬等了半天沒回應,好奇地看他一副少見地出神的樣子,懶得再問,站起來在櫃子裏拿衣服準備去洗個澡,她身上的味道讓自己都嫌棄。可她頭還是好痛,一邊走一邊按著太陽穴,再使勁地捏眉心。

“今天難受的話……改天再搬吧。”旁邊陸一宸又突然開口,他靠在門上,語調倒是和緩。

“不!”他再威逼利誘使詭計也沒用,許佑恬口氣強硬:“誰難受了?跟房東說好今天了啊,還要改到哪天去?改天你又說你沒時間了,鬼才信你!”

嘴硬,宿醉不難受才怪。陸一宸沒好氣伸出手指著她:“不難受你老敲你腦袋幹什麼?本來就笨……”

許佑恬惡狠狠地瞪他,在心裏說了不下十遍的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人不記小人過。不過她倒是真記不起來昨天怎麼會喝了這麼多,怎麼回來的都不記得了。

許佑恬撓了撓頭,覺得有種新鮮感,這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喝醉酒。不過既然陸一宸也沒臭罵她一頓,應該沒什麼大事。

她走到浴室門口還看見陸一宸呆在那裏不動,皺皺眉說:“你先出去等一會啊,我要洗澡。”

“東西都被你收起來了洗個什麼?”陸一宸再次沒好氣地瞥開眼,臭著臉走開。

許佑恬看了看沒剩什麼東西的浴室,也對,不過他怎麼知道?

許佑恬又去翻行李包,把東西都拿出來。洗漱的時候她才覺得有點惡心,胃裏還空空的,愈發有氣息往喉嚨上湧,蹲在地上歇了好半天才總算把氣息稍稍捋順。

她之前一直覺得要離開這裏是多麼不可思議多麼不願麵對多麼舍不得的事情,但真正到了這麼一天,又好像沒有想象裏那麼沉重的心情了。許佑恬拂開玻璃鏡子上的水蒸氣,裏頭的自己眼睛還是有點紅腫,眼泡都浮了起來。她沒想到喝點紅酒還能把人都喝浮腫了,癟著嘴沒辦法地搖了搖頭,把頭發梳好以後就走出去。

許佑恬意外地沒看見林夕禾,之前她和陸一宸總形影不離地黏在一塊,今天怎麼那麼反常?不過她也沒心情問,本想倒杯水喝,去拿自己杯子的時候才發現裏麵裝著黃顏色的水。

陸一宸從旁邊走出來,說:“喝了,是蜂蜜。”

她喜歡蜂蜜,但還是問:“為什麼?”

“……解酒,常識都沒有。”陸一宸白她一眼,又下一條規定:“以後不準喝酒。”

許佑恬一聽就笑了:“喲,一宸哥哥,您要是能連續一星期不碰酒,我就答應你。”

“我跟你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陸一宸看著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氣鼓鼓的模樣跟以往鬥嘴時沒有什麼差別。他真想脫口而出地說我不像你一喝就醉一醉就發酒瘋一發酒瘋就亂向別人告白,可瞧她現在正常的樣子他真懷疑昨晚不是她做夢就是他做夢。她明明一點都無所謂,他倒還輾轉難眠了一整晚。

陸一宸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許佑恬我再問你一次,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