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茜剛要動作,又聽將棋恭敬道,“夫人,大姑還有一句話要奴婢傳達。”她抬起頭,“離府十幾載,也該回去祭拜下華姨娘。”
春困皺了皺眉。華姨娘是她的親生母親,當年顧仙懋最寵愛的妾室,隻是十幾年前發生的事,她早已恨透縣主府上上下下,而華姨娘也成了她心中不可言說的禁忌。
枝茜瞧著主子的臉色不太好,上前一步道:“大膽,這是將軍府,可容不得你在此處放肆。”
春困揮揮手叫枝茜退下。姬樁算計的好,料想到她不會回去,自知心結所在便正中下懷。所謂為人子女略盡孝道,華姨娘不在了,可到底是縣主府的人,她回去拜祭也是應該。
“枝茜,”春困叫道,“收拾東西,隨我去縣主府。”
枝茜微微一驚,趕忙斂住神色,“是,奴婢這就去。”
春困想了想,“叫乳娘也準備準備,把少爺們也都帶去吧。”
這時的縣主府裏,姬樁掀了簾子起身。鶯歌和兕子一早去了沉香館收拾,屋裏就一個二等丫鬟紫雁伺候,雙手捧著百鳥花卉的麵盆,膝行上前,“大姑請淨臉。”
姬樁瞧了瞧天色,問道:“什麼時辰了?”
紫雁回:“快卯時了。”
“外院可有什麼信兒?”姬樁問的是將棋是否傳訊回來。
紫雁搖頭,伺候姬樁淨臉,“不曾。”
姬樁把帕巾扔進麵盆,下踏披衣,“你去把鶯歌換回來罷。”
很快,鶯歌回來,伺候姬樁梳頭上妝,再去花廳用膳。姬樁夾了一筷雞絲,卻不用,執著筷子若有所思,良久放下。“沉香館準備的怎麼樣了?”
“都收拾好了,兕子去庫房拿了一套新做的枕套被麵,又那了些精雕細琢的小巧玩意,說是給小少爺備著的。”鶯歌福身道。
姬樁想到春困那兩個幼子,都是胖嘟嘟的小娃,可愛的緊。若是父親見了,也一定會欣喜,便站起身,“時辰不早了,該向父親請安。”
鶯歌扶著姬樁,淡笑著說,“老爺若知道二姑娘回來,想必很高興。”
姬樁但笑不語,父親當年有多寵愛華姨娘,就有多喜歡春困。論親厚程度她是不及春困的,不同於她自小養在縣主身邊,春困是在他膝下養大的。哪怕如今春困恨極了父親,這麼多年來也沒見他少了一份惦念,若不是礙於她多年為了縣主府尊榮為大的麵上,父親默認了母親對春困的嫉恨,恐怕父親早就開口要春困回來了。
說來也是可笑,春困這名字還是楚襄起的,恐怕春困自己,早就忘了父親給她起的乳名了。姬樁停下了腳步,看到花園裏沁著露水的百花,叫人都搬去了沉香閣。“華姨娘生前最喜歡花,鶯歌可還記得?”
鶯歌低頭道,“鶯歌那時陪著大姑日日在縣主那裏,隻一次,您說餓了叫奴婢去小廚房拿點心。路過花園的時候,迎麵碰上賞花的華姨娘,也是佳人一個。”
姬樁一步三停,手指拈起一朵花。她像極了當年名冠上京的母親,卻隻有鼻子嘴唇像父親。而父女親情上,父親對她更偏向尊重,沒有應該有的寵溺之情。
父親好不容易盼春困回府,因為華姨娘,父親也斷不會讓她隻待一會便走。至於楚襄,也該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