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4)(2 / 2)

姬樁把玩著,仿佛得了個什麼稀罕物,看得仔仔細細。她知道這洛兒殷,是近來上京城裏那些名門閨女中時興的胭脂,都說它色豔,塗上跟日頭卷過的雲彩似的,叫人過目不忘,也是洛陽紙貴,千金難求。

將棋也好奇,連連瞥了幾眼,被姬樁發現,倒也大大方方,“大姑打開看看,這可是稀罕物。”

盒子上的紐扣設計得也是巧妙,需一扭一按才能打開。就見玫瑰色的脂粉,香味也是玫瑰味的,姬樁拈了兩指,恰如人們傳說那樣:像日頭卷過的雲彩。

將棋道:“大姑,明兒上妝,就讓鶯歌用這個粉。”

姬樁好整以暇的拿沾了脂粉的手指抹上了將棋的兩腮,一左一右兩個紅點點,對稱極了。“就這兩下,也不知要多少銀子。”

將棋跺跺腳,嗔道,“大姑……”

主子什麼性情,將棋不敢說完全了解,也能摸清個兩三分。大姑也有露出頑皮的女兒嬌態,比如這樣。

姬樁放下盒子,坐到雕鸞紋玫瑰椅裏,支手額際,衣衫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你先退下吧,去兕子那邊領幾個錢,買些果子你們吃。”

“噯,奴婢代他們謝過大姑。”將棋福了福身,自去了。

金絲楠木門關上,幽靜的室內又靜謐了幾分。香料凝神,順著暖爐的熱氣徐徐沁入鼻腔。

姬樁一麵口中輕誦著,一麵謄寫心經,字跡不似女子的娟秀,反而有幾分男子的狷狂。

“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收筆,姬樁又仔細瀏覽一遍,然後收攏好,放在旁邊一堆寫好的經文裏。

這才拿起脂粉盒,手指在裏麵趟過來走過去,拽住一張染成瑰色的字條:西湖食鹽開采。

***

距上京城千裏之遙西方有湖為鹹,因在上京西側,便稱為西湖。

鹽池的開采自來由國家掌控,皇帝下屬工部負責,不許任何私營鹽田。然而鹽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需求多利潤大,這裏麵很多人想偷些油水,分一杯羹,其中當屬楚襄。

自縣主去後,姬樁要持家守業,但她到底是個女子,家裏亦不曾建功立業,早晚恩榮消散。春困雖是庶出,卻嫁與楚襄,楚襄對她甚是寵愛,又手握重權掌管虎符,從他那裏分得一些錢財,也是抬高春困。

是以她不曾因為春困是庶出而奚落,老爺已經是個閑散宗室,母親再不喜,縣主府勢必要背靠將軍府這棵大樹好乘涼。

當年姬樁才滿12,縣主拉著她坐在正屋上首,連老爺奶奶也要退居一旁。下麵跪著烏泱泱的丫鬟婆子小廝傭人,她仿佛入定一般,心下一片寧靜。

“打今兒個起,所有縣主府的的人都要改口稱大姑,以後這個家誰是主子,你們可看清了?”

姬樁緩緩抬起頭,羞月嫻淑的小臉矜重肅穆。一隻墜明珠穗子絲絛的珊瑚手釧在掌中,看盡眾人對她拜服。

“奴婢拜見大姑,大姑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