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鏡 尾聲(1 / 1)

夜來將手從往生鏡上放了下來,此刻她的腦海裏還在回放著胭脂的一生。那些細細碎碎的,有關愛、有關恨的日子猶如畫麵在她眼前一一呈現,每一分,每一幀,都清晰如親眼所見。

胭脂,這其實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她的表麵恬靜如水,但她實際上是一個鮮活明豔,生機勃勃的女子,就好像是熱烈的灼灼焰火。

隻是,她熬過了寒冷淒切的隆冬,卻死在碧桃花下的春天。

“老板,怎麼樣?能不能救我?”說話的是陳小阮,她匆匆忙忙地回去取了往生鏡又連忙趕回未名香,隻怕遲一步就來不及了。

此刻的陳小阮已經再次變了一個模樣,她的眉眼又精致了幾分,眸子似一捧星海,瀲灩流波,平添幾分嫵媚,旖旎似水。明明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有萬種風情。

那是胭脂。夜來已經從往生鏡上讀到了胭脂一生的記憶,她的遇人不淑,她的生死相許。

此刻的陳小阮有著與胭脂一模一樣的臉。

“阿楚,南柯香。”夜來低歎一聲,扭頭吩咐,可當她說完才想起阿楚還沒有回來。她抬手錘了錘腦袋,唾棄自己好歹也是活了千萬年見過世麵的了,竟然就這樣深陷於一個風塵女子的苦楚一生,失了神。

阿楚不在,夜來隻好自己親自去取放在香料木架最高處的南柯香。

“你跟我來。”夜來對著陳小阮說道,說完就拿著香上了樓。陳小阮聽了她的話,不自覺就跟著走了上去。

雎鳩和小闕沒有跟來,這兩個一刻都閑不下來的冤家在此時竟是無比安靜。

夜來領著陳小阮上了未名香的最頂樓,陳小阮每走一步心裏的害怕就更深一分。她在最底樓的時候明明看到有很大的麵積,擺放了好幾個木架之後還有很空曠的位置。可這最高的一層樓上隻有一個小小的房間,裏麵除了一張床,一張香案什麼都沒有,連一絲光線都照不進來。

“躺下。”

夜來朝著陳小阮吩咐,陳小阮心裏其實很疑惑,可依舊順從地上床躺下,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握著那柄往生鏡。

取爐,燃香。

一縷煙從香爐裏嫋嫋升起,隻是這縷青煙升在半空後並沒有再往上升,而是詭異地打了一圈朝著床上平躺的陳小阮籠罩而去。陳小阮的神思越來越恍惚,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陷進一場旖旎花色的夢裏。她在閉上眼睛前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這香怎麼沒有一絲的香氣。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未名香裏那千金難求的南柯香其實是沒有氣味的。

它是不香的香。

夜來站在一邊,看著南柯香造出的一場美夢,夢裏的女子與心上人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這夢中的人說是胭脂更合適吧。

——未名香——

夜來走下樓的時候陳小阮已經沒有跟在身後了。

“咦?”小闕後肢用力,像人那樣用後肢站立了起來,往夜來身後瞅了瞅,“那個美人呢?”

“走了,我把她送回去了。”夜來淡淡說了一句。

正在喝酒的雎鳩一口噴了出來,表情誇張地瞪著夜來,指著她,一直“你你你……”,可是你了許久都沒有下文。

夜來看著他聳了聳肩,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給她用了南柯,這些日子的事情她都會忘記,醒來之後隻會以為是低血糖昏倒了。往生鏡我也封印進了《洪荒卷》,往生自然也解除了。”

“至於夢,她更不會記得,因為那不是她的。”

其實,夜來在往生鏡中看到胭脂的一生時,一直以為堅持著她的靈魂等到與她契合的陳小阮是仇恨,對舒闔的仇恨,可在她看到那場夢時她才知道,支撐著她的是愛,是她矢誌不渝、生死相許的愛。

胭脂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了舒清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