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王姐啊!這院子裏到底住的是什麼人啊?”陳老婆子抱著換洗的衣服好奇的問著身旁的王姨,她剛搬來大半年,一直好奇這個小院子的住戶到底是誰?
剛開始,她以為這是處空屋,但每天都可以看到一聾了耳朵的怪婆子進出送些吃食,也不像是是沒人住。
說是有人住吧,可現在年關也近了,這戶人家依舊沒有人氣,冰冰冷冷地。
王姨順著陳老婆子的視線望去,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招手讓陳老婆子靠近了些,低聲道:“這你可問對人了,我在這葫蘆巷住了好多年了,這家的事我當然是知道了。”
“那你快說來聽聽!”
“這裏麵的人是三年前搬來的,人剛被送來的時候我還見過呢,一大幫子人,住的是個女人,聽說是大戶人家的,犯了事,被關在這,以前還有個毀了容的男人和她在一塊,不過前兩年就沒見過男的了,恐怕是跑了,隻有個聾婆子每天送飯,要知道。她這裏有問題。”說著,王姨點了點腦袋,陳婆子立即明白過來意思,點了點頭,有些驚恐的道:“這,她一瘋子住這,不會鬧出什麼事吧!”
王姨撇了撇嘴,看了眼旁邊的院子,“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怕呢,但這麼多年都沒點動靜,跟死人似的,也就沒人管了。”
“居然是這樣,真是想想都瘮人,我們走快些吧。”陳婆子抖了抖,四周看了看,走快了幾步,似乎是怕那屋裏的瘋女人突然跑出來似的,不一會兒,兩人就消失在的轉角。
兩人走後沒多久,一身著粗布衣服,背駝得厲害,頭發花白的老太婆走向了院子,老婆子提著一木盒,從懷裏掏出鑰匙,此時天已經昏暗了,似乎是看不清,她擺弄已經有些生鏽的鎖擺弄了好一會兒,動作遲緩,看起來年級真的很大了。
好不容易哆嗦著打開門,老婆子進了院子,拿起一旁的燈籠,點了火,燭火映著她蒼老的臉,臉上的皺紋如同刀痕一樣可怖,想來,這人就是鄰裏說的聾婆子。
不大的院子裏什麼都沒有,隻有牆角有一些枯黃的雜草還頑強的生長著,兩個破爛的平房,聾婆子走到唯一完好的房門前,收起了門外麵的殘羹冷盤,把新的飯菜放在原地,飯菜清淡的很,幾乎沒什麼葷腥,看起來還有些冷了。
聾婆子什麼也沒動,什麼也沒看,隻是放了吃食就起身走了。
葉思晴躺在床上,整個人消瘦得厲害,眼眶和兩頰深深的凹陷,如骷髏般,隻剩一張皮,髒兮兮的臉上一片蠟黃,還泛著不健康的青色,瘦骨嶙峋的身體掛著一塊汙穢不堪的破布,裸露出的皮膚上布著大大小小的瘡,慘不忍睹,原本纖細漂亮的手已經變的畸形。
她毫無生氣的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隻是她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才能知道她還有呼吸,她的呼吸很困難,還帶著雜音,似乎是有肺病。
這樣的身體,已經是燈枯油盡了。
她睜大一雙空洞呆滯的眼睛,聽著耳邊老鼠的啃咬被子的聲音,直直的看向屋頂的一個破洞,哪裏的光已經消失了,已經是晚上了,葉思晴想。
她今天難得十分清醒,她聽到了聾婆子放得下東西的動靜了,但她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也許她就要死了,她想。
死前,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樣恢複了神誌,她還記得有一個人沒有回來呢,可惜她是等不到了,這樣的她,下一秒也許就會斷了呼吸。
她感覺得到,死亡的氣息緊緊地向她壓來,似乎想要以此壓斷她的呼吸。
突然,她聽到了聲響,會是誰?是他嗎?她的思緒已經漸漸模糊了,呼吸也越來越輕,然後她聽到了陌生的聲音,那是一個男人。
“三哥,老大讓我們來的什麼鬼地方,哪有人啊?陰森森的,那姓陳的是不是整我們啊?”說話的人語氣凶橫,滿是不耐煩。
“小聲點,那陳遠易說了不能聲張,把這裏的人解決了,我們的事也就了了!”聽了那人的話,另一個男人低聲訓斥道。
“三哥,你說,堂堂戶部尚書在這種破地方有什麼人啊?”
“那些狗官的破事多得很,你別管東管西的!小心惹火上身!”
破敗的門咯吱咯吱地響,那兩人走進了屋,“天!這真有活人嗎?好臭!”
“有沒人,我們也得進去看看。”
葉思晴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胸膛劇烈的浮動,她無法不激動。
陳遠易,葉思晴突然想笑,好一個陳遠易,折磨她如斯,現今,她就要死了,楚家依舊容不下她,恐怕是派來處理她的吧,來的真是時候啊,都不用親自動手動手了,葉思晴想笑,但她沒力氣笑了,隻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死了也好,在這裏也不過是地獄罷了。
可是她好恨,她好恨啊。。
如果有來世,她一定不再愛那個人,不再和楚家有任何的關聯,如果有來世。
似乎最後的一點力量也隨著這滴眼淚落下,淚水滑落的那一刻,她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