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施針救人(2 / 2)

“我?”李雯筱氣鼓了嘴,但麵對病人,她這個肄業名醫縱有諸般不滿,百般不願,也不得不繳械投降,乖乖下馬車查探情況。

一雙油手借著撥開圍觀人群之際,隨便亂擦,人進去了,手幹淨了,別人後背卻多了黑乎乎的手印。一見到患者,她心中大驚,急忙扶他平躺,驅開人群,二話不說,取了銀針,直插其百會、神庭大穴,手法嫻熟,銀針直立,寒光逼人。

不消片刻,病人腦袋插滿了銀針,活像個銀毛刺蝟。最後一針施好,李雯筱已累的不行,臉色發白,癱坐在雪地上,衝小六招招手,“去,到馬車裏取了烤雞過來。”

小六救人心切,認真的點點頭,迅速跑開。李雯筱兩腿叉開,雙肘抵地,背不靠地,頭頸懸空,四仰八叉的仰躺喘氣,喘了好一會,又衝著領頭馬崇招招手,“馬頭,…,馬,大哥,昨晚是不是有人沒喝湯藥?”

一句馬頭都把馬崇黑臉憋成豬肝色,有人竊竊偷笑,更讓他不適,好在馬崇是個老實人,心寬體胖,不跟汗毛剛張齊的小輩計較,渾生應道:“湯藥不足,是有三人沒喝上,這趟著的便是其一,還有在下與小六。”

李雯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過小六遞來的烤雞,雞屁股處,大啃兩口,塞得滿滿一嘴,使勁嚼著,粉臉扭曲,跟餓鬼一般,一邊吃一邊支支吾吾,吐詞不清的說著什麼,眾人都聽的一臉霧水,隻見小六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立刻端來一碗水。

估摸著時辰到了,李雯筱碗放一邊,烤雞剛要放下,小六立刻接住,十分殷勤地端拿著,簡直跟早時刻薄的模樣判若兩人。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雯筱心中疑惑,怔怔看了他好一會,確定他沒有說話,才猶猶豫豫,轉身拔針。

最後一針剛拔下,病人便“嗷”的一聲驚叫,再次陷入昏迷,嚇得圍觀者們退後好幾步。李雯筱也被嚇得不輕,臉色鐵青,搶過烤雞就想逃,可還沒踏出半步,就被小六靈活的捉了回來,大聲質問道:“還以為你有一手呢,敢情是個騙子啊!要是醫死了人,待我不告訴主人,狠狠教訓你。”

李雯筱順勢蹲在地上收拾家夥,不爭辯,也不逃走,隻翻了病人眼皮看了看,繼續蹲著。圍觀者也跟著小六起哄,要讓庸醫償命,雖隻有十幾人,卻是氣勢浩大,言辭刻薄,逼的李雯筱隻能捂頭蹲著。

這場景似曾相識,她有些害怕,沒有小鳳,也沒有兄長,全是陌生可怕的麵孔,沒人了解她,沒人替她說話,沒人替她告訴眾人,病人昏睡隻因為餓了!

李雯筱不知道喧囂聲何時停的,隻感覺有人輕怕其肩頭。她緩緩抬了頭,一瞧是神清氣爽的慕視覺,他們的主子,她立刻又把腦袋塞進雙臂合成的臂彎裏,裝作看不見、瞧不著,自欺欺人。行為幼稚,甚為可笑。

慕視覺一揮手,示意眾人散開,隻留的他與李雯筱,還有橫七豎八、雜亂無序的腳印。他忍不住輕敲她後腦,深感惋惜道:“你與李文才真是同胞兄妹?一個聰明之極,卻不走正道;一個又愚不可及,行為乖張;真是李家不幸呐!”

李雯筱像蒙受了巨大打擊,蹭的一抬頭,怒目而視,“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個公子哥,我就不敢那你怎樣!呐,我隻承認我聰明之極,但絕沒誤入歧途;我也隻承認我哥愚不可及,但絕沒行為乖張!你下次說話,注意點,否則我不客氣!”

慕世爵臉色一沉,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說教此蠢女,他明明是說李文才機智過人,她愚蠢如豬……沒想到,她竟然以身說法,立刻驗證第二條定理。此女真乃愚不可救!

也是,但凡她稍稍有點腦子,怎麼會願意幫他,做了位卑人低的書童?但凡她稍稍有點智慧,怎麼願意救他,一個與他兄長正麵為敵的同僚;但凡她稍稍有點遠見,怎麼願意跟他回長安,做個晝夜被人監視的囚犯……

如斯想,慕世爵心中安慰,便打算離開。此刻,李雯筱忽無辜的望著他,前後晃蕩著身子,不情願的說道:“讓那些人別埋了,小夥還活著,再埋可真就升天了!”

慕世爵一掉頭,才發現方才“沒救活”的下人已被挖坑下葬,再填幾鍬土,連墳頭都好了。他看了眼李雯筱,無奈的一搖頭,拂袖而去,緊聲嗬斥填土之人。又多派了幾個人,及時挖出病人,要不然該窒息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