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田悅幕僚許世則府邸。
這日夜裏,許世則請將軍陳雲吃酒,席間陳雲見許世則愁眉不展,便問道:“許大人,為何悶悶不樂?莫非末將有何不妥之處得罪了大人?”
許世則連忙擺手:“非也非也。本官隻是在擔心自己的未來啊,難道將軍不擔心嗎?”
陳雲不是傻子,哪能聽不出許世則話裏有話,問道:“許大人是說如今的形勢對我們不利?我們擋不住朝廷大軍的進攻呢?”
許世則喝了一杯酒後苦笑道:“李將軍,現在的局勢何止是對我們不利?是太不利了,以前我們河朔三鎮連為一體互相支援,朝廷還拿我們沒辦法,但是現在幽州那邊混亂一片,漠北和雲中又一起發兵攻打,成德李寶臣想要增援卻被高秀岩和薛謙訓壓製,如今我們想要求援又自顧不暇,現在我們超過八成的兵力都調往黃河北岸與朝廷大軍臧希晏對峙,腹地一片空虛,若是再有一支軍隊殺進來,那就全完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幽州盧龍那邊是鐵定要完蛋了,接下來是誰?山東青州那邊李納正被李晟率軍打得接連後撤,也是自顧不暇,本官已經可以預料,魏博挺不住了,隻怕過不了多久你我就會被送上斷頭台啊!本官死了也就罷了,不足可惜,但家裏還有一大家子,一百多口啊!”
陳雲被許世則一番話說得心裏哇涼哇涼的,喝酒的興致全都沒有了,他忐忑不安的問道:“許大人,情況真有這麼嚴重嗎?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勸田大人歸朝?”
許世則搖頭道:“如果是老田大人當權還有可能,但這位田大人年輕氣盛,本官不認為有人能夠說服他!”
不得不說這些輔助藩鎮大將們割據稱王的謀臣們沒有一個是眼光狹窄的,個個都精明的很,對局勢的變化都很敏銳,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如果不想死,也隻能投降。
陳雲頓時急了:“那怎麼辦?難不成我們這些人要跟著他一起死?”
許世則沉吟片刻,揮揮手讓歌姬侍女們都退下去,待堂上隻剩下二人,許世則說道:“不瞞李將軍,這事我已經考慮多日了,如果我們不想死,隻剩下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許世則起身走到門外看了看,見門外無人,便回到堂屋內對陳雲招手,陳雲起身上前附耳過去,許世則低聲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田悅,然後率軍向朝廷投誠,將軍如果帶頭做這件事情,日後朝廷論功行賞,將軍必然是頭功!將軍若敢幹,許某願意傾力協助!”
陳雲聽完後額頭上瞬間落下豆大的汗珠,他被許世則的話嚇到了,這事太他媽大了,讓他去殺田悅,這不是造反嗎?萬一不成,他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成功了,他率軍向朝廷投誠,必然可以得到頭功,但是這事的風險不是一般的大。
許世則也不勸陳雲,他知道必須要給陳雲時間考慮,逼迫是沒有用的,這事如果要做成沒有陳雲根本就不行。如今田悅手下的大將盧子期、邢曹俊等人在北部駐軍,而霍國榮、孟希佑等人都在黃河北岸一線帶兵防備臧希晏的朝廷大軍,在田悅身邊的大將就剩下陳雲和其他幾個官職不高的將領,如果陳雲答應,這事就成了一半。
經過近一刻鍾的心理鬥爭,陳雲終於還是選擇對田悅下手,他抬頭看著許世則問道:“許大人,這事我幹了,不過你有什麼好辦法殺田悅?要知道這魏州城可不止我一個人領兵!”
許世則道:“李將軍答應做,這事就好辦了!近日田悅因局勢緊張有些煩躁不安,我抽個時間建議他出城去打獵,現在已經入秋了,正是獵物出來覓食的時候,打獵正合適,想必田悅不會拒絕!將軍要做的事情就是事先在城外設下伏兵,隻待田悅進入伏擊圈就立即動手!”
陳雲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許大人有幾成把握可以說服田悅出城打獵?”
許世則道:“就算他不想打獵,本官也有其他辦法讓他出城去,請將軍放心,你等我通知,我若派人知會你,你就立即準備!”
陳雲咬牙道:“好,末將這一百多斤就交給許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