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開往桃花村的唯一一趟的鄉村巴士,一路顛簸,起起伏伏,就像男人的手從女人身側輕撫過那她高高聳起的雙峰,又隨時都有可能像飛機一般,離開地麵飛起來。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遠天邊的晚霞燦爛如火。西下的夕陽透過一直在哢擦作響的車窗玻璃投下一片昏黃光影,光影灑在了李門慶疲倦的麵容上,李門慶強忍著腹中不時翻滾的嘔吐感和酸麻的全身的骨架,微微抬起頭,眯著眼,望出窗外。
這時司機不耐煩地拍打著喇叭,喇叭嘶啞的聲音響起,牧羊人和他的羊紛紛讓在道路兩旁。羊動著嘴,嚼著草。
巴士一過,一陣飛揚的塵土和咩咩的羊叫被拋到了身後。
不一會兒,肥胖的女售票員便不耐煩地扯著大嗓門喊道:“桃花村到了,要下車的趕忙準備好下車。不要磨磨蹭蹭的,過了站點可不再停車了。”
李門慶隻好扶著座椅的背墊,站起來,活動活動一下蜷縮了三四個鍾頭的又酸又麻的骨架,又從行李架上取下鼓鼓的背包。
這時巴士嗬嗤一響,猛地先前緩衝一下,又重重往後拉,便瞬間停下了。
車上僅有的五六個乘客,身子由於慣性也猛地向前衝出,額頭撞到了前麵的座椅背上,摸著疼痛的額頭,想要罵人,但是又不敢得罪那凶神惡煞的胖售票員。
得罪了她以後想要乘坐這一天一趟的鄉村巴士,都會很麻煩,所以隻能在嘴裏小聲嘟囔抱怨著。
李門慶身子踉蹌一下,差點跌倒,腰間撞到了堅硬的座椅背上,一陣生疼。還沒有來得及查看,車門哐當一聲打開了,那肥胖的女售票員又趕鴨子似的大聲喊道:“桃花村的趕緊下車!”
李門慶趕緊背上背包,提著沉重的行李袋,邁著酸麻的雙腿,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了去。
一下車還沒站穩,巴士便又哐哐啟動,一溜煙,顛簸顛簸的走了。。
揚起的塵土一片彌漫,落在了李門慶的頭發上,臉上,衣服上。李門慶把行旅袋放在地上,皺著眉,剛想拍打去身上的塵土,突然一陣晚風從山間迎麵吹來,涼颼颼的,覺得喉嚨開始發癢,腹中又一陣翻江倒海起來。
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一手捂在腹中,一手捏著脖子,拚命地嘔吐,把腹中酸水吐了個精光,吐得眼淚嘩嘩流。
巴士雖說是在桃花村車站停的車,可是車站站牌離桃花村還有五六裏的崎嶇山路。
站牌在山上的公路,桃花村則在五六裏外的山腳下。
站在山上往山下一望,零零散散地拋擲著一間間矮小的房屋。現在正值陽春時節,桃花爛漫盛開,村裏人管這時節叫桃花春。
山下的村莊,屋前屋後,小路兩旁隨處種滿了桃樹。一簇簇的桃花將那零零散散的房屋包圍著,在夕陽的殘照下,像火一般的紅,。從山上往下看,好像那房屋與天邊燦爛的朝霞連成了一片。
唐詩雲: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可是在這遠離人煙的村莊,桃花不但開得早,還凋謝的很晚,花期比其他地方更加長遠。
山下桃花雖美,此刻李門慶也無心欣賞。夜色快要降臨,山下的人家炊煙嫋嫋,但是依然還沒點上燈。顧不得身體的不適,休息一下,李門慶便又提著行李袋,往山下走去。
夜間在這五六裏遠的崎嶇山路上行走又艱難又危險,李門慶必須得借著人間這最後一縷亮光趕到山腳下的村莊。
在山路上摸索了兩個多鍾頭,到達山腳的桃花村時天已擦黑。
路邊蟲鳴,家犬吠叫,勞累了一天的村民吃過晚飯便已睡下,精力還旺盛的青壯年夫妻則趁著空閑時間,將憋了整整一天的火氣全都發泄出來。
急促的喘氣聲和讓人心神蕩漾的呻吟盡管已經盡量的壓到最低,在這時停下腳步仔細一聽,也能聽得清清楚楚,讓人骨頭發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