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柱子報山下有個獨行書生,我們快去啊!”
蕭緋雲,現年十歲,出身於山寨之家,會說話之際,第一句既不是喊娘,也不是叫爹,而是打劫!周歲抓禮,不拿筆紙,不拿針線,雙手抱著一把木質大刀嗬嗬傻笑。令初為人父的蕭振遠-犀牛山寨寨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眾人雖也汗顏,但畢竟是寨主的千金,都奉承著說,小姐品貌不俗,繼承寨主風姿,今後定能出人頭地,引領山寨叱詫江湖。
再說,這蕭緋雲的名字也是有些來曆,她母親生她那日,正是傍晚,待她呱呱落地,隻見晚霞漫天,紅透了整個犀牛山,於是父親蕭振遠文藝了一把,給寶貝女兒取名“緋雲”,正是應景之意。
此是前話。蕭緋雲虛長十歲,整個犀牛山都被她鑽了個遍,隻差沒把山頭給掀翻了。因為爹爹是大人們的老大,她自然就成了小人中的老大,連原本是老大的黑子也臣服在她的魔爪之下,此事讓她得意良久。她卻不知,這等行徑是赤裸裸的狐假虎威,奈何她散養著長大的,別說千字文,三字經,正經的斷文識字也就難倒她了,更遑論什麼講道理。
剛才看見柱子匆匆跑進山寨,她就知道有活了,於是軟硬兼施,套出柱子話來,然後叫柱子該幹嘛幹嘛去,她自個兒顛顛的跑去給爹爹報信。
“雲兒,別鬧了,你還小,況且姑娘家,怎麼嘴裏總是打打殺殺的,在家好好陪你娘吧,一會有什麼好東西,爹爹給你留著。”
“爹爹,我已經十歲了,黑子都可以去,我為什麼不行?”蕭緋雲嘟著小嘴,拉住蕭振遠的衣袖不放。
“雲兒,過來,怎麼不聽爹爹話了。”蕭振遠之妻馮氏從後堂出來,輕聲訓斥緋雲。
“娘。”蕭緋雲癟了嘴,眼看著蕭振遠出了寨門,跺跺腳,自顧去了。要知,自她懂事起,就是“爹怕她,她怕娘,娘又聽爹的”的循環,真是應了一物降一物的老話,一家子活寶。
不到一個時辰,蕭振遠帶著人回來。蕭緋雲一蹦一跳的想要穿過人牆看戰利品,可惜怎麼跳都看不到,她靈機一動,貓著腰在人群中見縫就插,終於到了人牆內。
一個穿白衣服的男人躺在一匹雪白雪白的馬上,父親親自牽著馬走進寨子裏。
“是個死人嗎?”大嬸甲。
“不清楚,看起來像個書生。”大嬸乙。
“寨主以前都不帶人上山的,這次怎麼回事?”大嬸甲。
“我哪裏知道,緋雲在這,問問她。”大嬸乙。
“緋雲……”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緋雲以最快的速度開溜。
“爹。”蕭緋雲踏進由柴房臨時改造的客房。
“雲兒,以後就由你幫著照顧這位公子吧,爹得下次山,弄些藥物回來。”蕭振遠憂慮的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他怎麼了?”蕭緋雲好奇的看著床上的男子。
“他中了奇毒,又飲酒過度。”
“看他長得倒斯文,原來也和寨子裏的阿叔阿伯他們一樣愛喝酒啊。”
“嗬嗬,雲兒乖,爹這次下山估計得半個月回來,你和娘好好照顧這位公子好嗎?”
“他會不會死?”蕭緋雲瞪著清亮的眼眸看著蕭振遠。
“他不會死的,隻是暫時昏迷,爹會醫好他。”蕭遠再次給男人把了把脈,眉心擰了一個死結。
“爹,你什麼時候變成大夫了?我怎麼從不見你醫人的?以後雲兒病了,也要爹醫治,才不要喝張叔熬的藥,又苦又難聞。”蕭緋雲脆生生的說道。
“嗯,我們的雲兒最好一輩子都沒有病痛,永遠不喝那些又苦又難聞的藥。”蕭振遠把女兒抱起來,轉了幾個圈,蕭緋雲咯咯的笑起來。
自從寨裏來了這個客人,大家發現一天滿寨裏亂竄的緋雲難得安靜了下來。這幾天不是在柴房照顧還在昏迷的公子,就是跑到馬廄和那匹白馬套近乎,妄圖馬兒能聽她的話,讓她騎。也難怪,那樣漂亮的一匹馬,寨子裏的人哪個見了不眼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