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孫頭本還在為影子沒有感覺到張朗的異能而鬆了口氣，可一聽到孫子程旋，他頓時開始為難。
皺起眉頭，老孫頭什麼也沒說，徑自吸著大煙，一口接一口，煙鬥上的火星子忽明忽暗，節奏緊促，由此可見老孫頭的內心正在發生著何等劇烈的思想鬥爭。
一個是張爺子的孫子，一個是自己的孫子；一個是世和公會東山再起的希望，一個……還是自己的孫子。
相比之下，倘若以大局為重，張朗固然重要。可是，即便如此，程旋的安危也不容忽視啊！
“你能否告訴我一個最壞的結果。”老孫頭試圖繼續跟影子周旋，但顯然影子更加直接，他對老孫頭的話嗤之以鼻，笑道：“嗬！難道還有比死更壞的結果嗎？”
一個死字，頓時戳傷了在場的所有人。
“還、還有其他方法解決嗎？”張朗鬥膽說了一句話，立馬得到影子的回應：“你閉嘴！大人說話，哪兒有你們小孩兒插嘴的份兒！除了帶路，你根本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影子著急了，衝著張朗大吼大叫，話裏充滿了暴躁和不耐煩，嚇得張朗連連後退。抿了抿嘴唇，張朗委屈地躲在老孫頭背後，身子還有些顫抖，無能為力。
此時此刻，張朗才清醒地認識到，平時自己在父母麵前的狂妄和叛逆是多麼可笑。
蜜罐子裏頭，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什麼用！關鍵時刻，還不得靠眼前的老孫頭來保護自己！
想著生死未卜的程旋，再想著在父母麵前無法無天而在影子麵前卻懦弱成孬的自己，張朗真是連死的心都有。
不過，想歸想，回到現實，還是應了張朗之前說過的話：“誰都怕死，不是嗎？”
“老孫頭！你是個已經活了兩百多年的老怪物，想必都活膩味了。可你的孫子不過十幾歲，你當真忍心白發人送黑發人？”
影子的話不輕不重，但卻引來張朗為之一顫，差點喊出聲來：“什麼！老孫頭活了兩百多年！這、這怎麼可能！”
恍惚間，張朗竟又被影子的話嚇了一跳。
從背後看著老孫頭的裝扮，長辮、長褂、大煙袋……一係列跟當代社會格格不入的東西，全都不可思議地呈現在了老孫頭身上，“老孫頭到底是人是鬼！我……”
張朗感覺頭暈眼花，一手抓著椅背，一手扶著額頭，閉上眼睛心神不寧。
就在這時，影子猛然走到快要熄滅的篝火旁，一腳把火堆踢散，按奈不住地指著老孫頭吼道：“老孫頭！你他媽的磨嘰死了！我還有很多任務，你別讓我在你身上花費太多時間，否則，你的下場會很！難！看！”
影子的尾音一字一頓，震得張朗豁然抬頭，卻發現眼前竟然空無一人，隻剩下散了一地餘火未盡的藥材。
片刻過後，影子又恍然出現。臉上的墨鏡絲毫無法掩蓋他的麵目猙獰，縱使光線更暗了，他的身體依稀能比常人更清楚地呈現在房間裏。
得不到老孫頭的回答，影子便越發焦急，站在原地發泄一般的若隱若現，看的張朗眼花繚亂。
影子實在拿老孫頭沒有辦法，即便他口口聲聲說要殺了老孫頭，要殺了他孫子，可是反反複複無數遍過去了，他依然隻是說說而已。
老孫頭的忍耐再次得到體現，在焦躁不安的影子麵前，他還是一成不變的姿態，支著煙杆子，翹著二郎腿，心若止水的吐著煙圈。
“媽的媽的！他媽的！”影子的聲音就像一隻即將暴走和失去理智的瘋狗，滿嘴髒話的喋喋不休，“老不死的家夥，你到底要托到什麼時候啊！”
“夠了。”過了許久，老孫頭終於放下手中的煙袋，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門外幽幽地說：“你走吧！我的孫子隨你處置……”
沒人想到老孫頭沉默了半天之後，竟是選擇了大義滅親，無不長大了嘴巴。尤其是程凱，聞聲一把抓住老孫頭，失聲痛哭：“爺爺！不要啊！他是弟弟……他可是我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