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雙手負背,神采奕奕道:“我早說過了,除非是你走錯了地方。否則,在這間房子裏,姓孫的,隻有鄙人一個。”
說完老大爺哈哈大笑,笑聲中參雜著沙啞和豪邁並存的爽朗,回頭走到了他來時的地方。
沿著老大爺離開的方向,張朗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就擺放著一張方桌,有家裏兩個餐桌那麼大。
或許是眼睛也恰好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張朗逐漸感覺看東西變得清晰起來。
老大爺坐到方桌衣角,順手拿起一根大煙杆,對準煙嘴獨享其用,“嘶……嘶……”
果然,難怪剛才張朗會聽到有人吸煙的聲音,原來這個老頭兒還有這種老古董。不過話又說回來,以老大爺的這身打扮,手裏能有大煙袋這種東西,也不足為奇。
“咳咳。”陡然間,老大爺咳嗽了兩聲,稍微從椅子上坐直身體,朝門口的張朗招招手,“別站著,過來,坐這兒。”
張朗遲疑了一下,沒有立馬過去,而是轉身麵對大門,借助門縫兒裏的一點亮光,重新審視了一下爺爺在信封上留下的話。
“張朗,在你18歲生日那天,去古街233號找老孫頭。”
“對了。”張朗收起信紙,攥在手裏回頭看著老大爺的身影,問:“這裏是古街233號吧?”
“沒錯。”老大爺咬著煙嘴,略有刻意的強調:“而且,我姓孫。”
張朗把手裏的信紙塞進口袋,瞪大眼睛重新掃視了一下房間裏的布局,剛才由於光線阻礙,他沒能看的清楚。
不枉外麵街道上藥味迷漫,這間診所裏,四麵牆壁,坐北朝南,東西兩邊均有高高的藥櫃,這跟之前張朗進門時看到的情景基乎一致。
老大爺背靠的北牆,正中央上空懸著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與門外的“神濟堂”異曲同工:“妙手回春”。
“大爺……”張朗停頓了,改口叫到:“孫大爺。”
“我還是喜歡聽人叫我老孫頭。”老大爺不假思索,“原諒我,人活到這種年紀,習慣是很難改掉的,其中也包括稱呼。”
看來,以此人的言語,張朗感覺應該八九不離十,他就是爺爺信裏提到的老孫頭了。
張朗奮力地想要在黑暗中看到老大爺的臉,尊敬地問:“大爺,你可認識一個姓張的人?”
老大爺吸口大煙,吐出一圈煙花,笑道:“孩子,中國地大物博,你口中的張姓人,在我腦子裏可是人山人海的擠呀!”
張朗也發現自己說的不對,隨即糾正了一下,道:“那這麼說吧!我叫張朗。”
“什麼?張朗!”
老大爺一聽張朗的名字,趕忙從椅子上坐起來,把一直沒有離嘴的大煙袋都抽了出來,放到桌子上,健步如飛地來到張朗跟前,“此話當真?”
“嗯,像你堅定自己姓孫一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張朗相信自己直覺加判斷的結果一定正確,所以也說話也就放鬆下來。
“孩子……”老大爺突然哽咽起來,即便光線昏暗,但張朗仍然看到了老人眼裏泛光的淚水,“孩子,你終於出現了……可讓我好等啊!”
百分之百是他!
張朗斬釘截鐵,不用再猶豫了,已經沒有疑點,也沒有任何懷疑的必要了,“我爺爺在他的遺物裏告訴我,讓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來這裏找你——老孫頭!”
喊完這聲“老孫頭”,張朗猛然感覺自己和眼前這為幾分鍾前還素不相識的老人親近了許多。
“你爺爺!”聽到這個字眼,老孫頭顯得更加激動,“張爺子!”說道這裏,老孫頭好似觸及到了心坎兒裏的極點,蒼老的臉上滑下兩行雜陳五味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