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山間冰封的溪流剛剛化凍,冰涼的溪水順著山岩汩汩流下。
一個腦後紮著撮小辮子的女娃兒,正蹲在小溪旁,她的小臉兒被冷風吹得紅通通的,額上的頭發被汗水打濕,一綹綹的搭在前額,頗為惹人愛憐。
“小狐狸,趕快走吧。”她把懷中抱著的小狐狸放在地上,“走得遠遠兒的,別再被我師父抓到了。”
“嗷唔……”毛色純白的小狐狸三兩步跳了出去,卻又轉過頭來望著小女娃兒,臉上竟露出了像人一樣極為不舍的表情。
“快走吧!走啊!”女娃兒撿起一塊碎石礫,丟向小狐狸,“走!別再讓我看見你了,下一次師父一定會殺了你的!”
“唔……”
走走停停,在女娃兒丟出十幾塊石礫之後,小狐狸純白色的身形,終是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
銀華山脈深處,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腰位置。
“唐寶兒!”木屋之中,傳出了一陣暴怒的咆哮聲,“你又把九尾妖狐的幼崽給放了?”
“小狐狸又沒有傷人!”一聲稚嫩的童音響起,“你憑什麼要殺它?”
“孽徒!”小屋的木門“砰”的一聲大開,一個小小的女娃兒被扔了出來,“妖就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今日放過他,來日他定會傷我族人!”
唐寶兒穿著藏青色的小棉襖,氣咻咻的從地上爬起來,撅著小嘴衝屋裏吼道:“那來日我學了本領,說不定還會傷人呢,師父你要不要把我也殺了?”
“混賬!混賬!”一身道袍的白胡子老道吹眉瞪眼的從木屋裏走出,“還不知錯?唐寶兒,今日的晚飯你不必吃了,給我餓著!”
“哼,不吃就不吃!”唐寶兒小腦袋一撇,賭氣應道:“我還不做了呢。”
“啊啊啊,氣煞我也,氣煞我也!”老道怒極,一甩長袖,身後木門應聲而關,“先師在上,都怪我教導無方,教導無方啊!”
說完,竟是拂袖而去,三兩步間,已是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唐寶兒也不吵鬧,小腦袋左顧右盼,試探性地喊了一會兒:“師父……師父?師父……”
好一會兒的功夫,確定了師父沒有在旁窺伺之後,她一屁股墩兒坐在屋前的樹樁子上,鬼頭鬼腦的從衣襟裏摸出了個油紙包。
打開來,裏麵是兩條油亮亮的豬肉脯和一塊糙糧饃饃,都已經被體溫溫熱乎了。
“還不讓我吃飯,”小丫頭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飯都是我做的,誰不讓誰吃還兩說呢。”
啃一口饃,撕一根肉條,唐寶兒吃的不亦樂乎,滿嘴滿手都是油,哪裏有半點反省樣子。
她吃的正歡實呢,山林之中,走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唐寶兒,你又被師伯懲罰啊?”
小男孩看來七八歲,和唐寶兒年齡相仿,雖眼角眉梢尚未長開,卻已經有了幾分美少年的模樣,頗顯稚氣可愛。不過,和年齡不符的是,他身上穿了身縮小版的道袍,身後還煞有其事地背了把袖珍版的桃木劍,瞧來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洛子川,你又要來說教?”唐寶兒不耐煩地捂著耳朵,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並非是我想說教,”洛子川跟個小大人兒一樣,一板一眼說道:“師伯說的沒錯,妖就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今日放過他……”
“得了吧你,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寶兒不屑地撇撇嘴,“整天滿嘴的斬妖除魔,你殺過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