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點綴著幾縷被月光染成亮灰色的細雲,而雲又遮掩著原本就不明亮的月亮,以致這個夜晚變得昏暗。
黑暗的夜晚很少有人在外麵閑逛,大多數貴族都是夜行性動物,他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應付時間,空虛的人們總會自己去尋找樂子,為了填補他們內心的空虛。
這個時間他們都會成群的聚在某一個貴族的城堡中,城堡裏回響著高雅的悠揚的樂曲,而貴族們則在偌大的舞廳裏兩兩相擁。雖然在他們耳中,高雅樂曲的作用僅僅是依靠著它有節奏的邁步,防止踩在舞伴精致的鞋子。
奧瓦良鎮,一個屬於拉斯加頓的小鎮,的一條灑滿街燈光斑的街上,寂靜的隻剩馬匹擊踏地麵的脆聲以及馬車的顛簸聲。街上空無一人,一輛馬車孤獨的行著它的路。
拉車的深色馬兒打著響鼻,白色的霧氣從它的鼻孔中噴出,消散在清冷的空氣裏。馬兒的脖子微微後仰,你可以想象到韁繩忽然的拉緊,又鬆開。馬兒聽話的調轉方向,拐進了一個有燈光的昏暗小巷。
燈光是從小巷兩旁個別亮著的屋子裏透過窗戶照出來的,在這裏居住的全是平民,現在時近午夜,多數人都已休息。平民不像貴族,他們過著早出晚歸的忙碌生活,同時他們的生活比貴族充實的多,他們並沒有多少空餘的時間。他們所有的空餘時間全用在了恢複體力上,也就是睡覺。
自拐進這條小巷,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馬兒的腳步也變得輕緩,仿佛怕影響到這些入睡的勞動人民。
走著走著,周圍的光線逐漸變得明亮,周圍的寧靜也逐漸退去。小巷的盡頭,一棟特例的二層小樓燈火通明,打破夜的寧靜的聲音也來源於此。
這裏就是馬車的目的地,一個身材高瘦的人影下了馬車,拉著韁繩把馬牽到路邊,拍了拍馬的長長的腦袋,在它耳邊說了什麼,然後走進二層小樓。
現在已是深秋,深秋的夜晚濕潤且清冷,人影拽了拽衣服的領子,推開門,頓時無形的喧鬧聲撲麵而來。人影趕忙進去,把密封性很好的木門關嚴。
昏黃的燈光把房間染成暖色調,古樸的暗紋木質吧台和桌子周圍全是人,全是男人,全是穿著平民風格的棉布麻衣的男人,互相大聲的聊著天,誰也不怕打擾到誰,也不怕別人的打擾。這裏沒有那麼多條條據據,隻是人們喝酒的小場所,沒法和貴族們的舞廳花園相比。但這裏也有那些高貴奢華場所沒有的東西。
這裏混著酒香的空氣裏,充斥著濃濃的人情味。
人影從外麵走進溫暖的酒屋,一張英俊的麵孔出現在燈光下。深亞麻色短發搭配上端正的五官,反而給人一種十分精煉的感覺。修長而勻稱的身材,健康的白皙膚色,這個給人貴族子弟印象的年輕男子卻是一身平民衣裝,酒館的一些人們微微搖了搖頭。
年輕男子抬起手,和幾個常見的麵孔打了招呼,輕車熟路的來到吧台前,兩肘支在桌上,小臂平放。
“賴克叔。”年輕男子叫到。吧台後正在挑酒的中年男子扭過頭,衝他咧了咧藏在茂密胡子下的嘴角,然後快速的拔掉酒塞,把一整瓶酒倒在大木酒杯中,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推給吧台前站著的男人,便走向男子。
“好吧,今天要些什麼?”賴克用口袋裏的毛巾擦著手,問道。
“嗯……一杯啤麥酒,可以的話幫我加兩顆冰過的櫻桃。”年輕男子說道。
賴克臉上濃密的如兩條毛蟲的眉毛往中間擠了擠,在額頭上擠出幾條皺紋:“啤麥酒這裏多得是,好吧其實我們隻有啤麥酒你知道的。但現在我們沒有冰過的櫻桃,其實我們壓根就沒有過。沒有冰,也沒有櫻桃。”賴克把手中的毛巾塞進口袋裏,“你去問下老板吧,可能的話,我是說可能,老板會有恰好冰過的櫻桃。”
在周圍人們的低笑聲中,年輕男子也揚了揚嘴角,“好吧,老板是在二樓對吧,我自己過去就好了。”直起身子,往樓梯走去。上樓梯時隱約聽到人們的嗤笑聲,男子並不在意,爬著樓梯。
“這個人……腦子不會有毛病吧。”一個靠在吧台喝酒的男人扭頭問身旁的人。
“可惜這小夥生的一副好皮囊了。”旁人搖頭做惋惜狀。酒館恢複了喧鬧。
賴克轉過身麵對著酒架,茂密的胡子顫了顫,嘴角也翹到了微笑時的位置。
年輕男子上了二樓,徑直向著最裏麵的房間走去。推開門,一個瘦小的老人窩在椅子裏,兩手隨意的放在麵前的木桌上,作為屋裏唯一光源的老式台燈吃力的維持著亮度。
“嗨,羅伯,晚上……哦不,請允許我提前說一聲早上好。”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微微躬身。
“貝拉德,今天打算要什麼?提前說明我也沒有冰過的櫻桃。”羅伯打趣道。
“這次需要的量不少,四噸黑鐵以及半噸精鐵。”貝拉德伸出左手,五指張開,拇指則彎曲。
羅伯撓了撓頭上稀疏的毛發:“確實不少。”
“所以三天內運到就行,三天沒問題吧?”
“嗯……可以。老時間老地點?”
“老時間老地點。”
說完貝拉德便利索地轉身走出了房間,並將房門輕輕地帶上。
羅伯窩在椅子裏,閉上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麵。
“哢。”門打開了一條縫,貝拉德把腦袋探進來:“忘了一點,賴克的演技真是不得了,說話的語氣就像真的麵對一個胡來的無聊人。”
“那可不,老賴克年輕時候……”
“哢。”門關上的聲音。
“……年輕人啊,”羅伯感歎道,眼睛望向窗外的天空,待月亮在雲的配合下經曆了兩次明暗交替,才淡淡的歎了口氣,嘟囔著:“年輕真好……”
貝拉德走下樓梯,空著兩手,迎接他的是人們的低笑,以及賴克的一聲“友好”的問候:“看樣子老板也沒有櫻桃,是嗎年輕人?”
貝拉德笑笑:“老板對自己店裏沒有櫻桃這件事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他決定明天就在屋裏種一棵櫻桃樹。還有,給我一桶密封的啤麥酒。”
——————————————————————————————————————————————
酒館二樓的窗口,羅伯站在那裏看著馬車逐漸離開光的範圍,緩緩收回目光,注視著取代他窩在椅子裏的男人:“那是我的專座好嗎?席爾多。”
椅子上的人不屑的擺擺手,“有什麼關係?我們可是親兄弟誒。”擺手的動作在羅伯眼中像極了是在驅趕蚊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