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抹平了記憶的表麵,隻有自己知道,裏麵腐爛了的內心。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告訴自己,那些過往,曾經的歲月,糾結的人們都已經從我生命中消逝而去了,現在的白亦男不過留下一絲執念,死不認輸的執念而已。
我不斷抹去有關於他,有關於他們的記憶,然而原來隻是需要一點東西,曾經的所有,就都會像電影般清晰的回放出來。
白亦男,你還記得我嗎?
……我怎麼會忘記你?
好久不見,明正諾。
故事回到起點。
十一年前我們初遇。
我中考的分數非常低,當時隻能夠得上一所鄉鎮高中的分數線。我倒是無所謂,在哪兒讀書都覺得沒差,太君卻十分著急,連夜召開家庭會議,最後咬牙決定高價讓我上所市內的高中,於是老媽繳了一萬二的擇校費後在家長籲短歎,然後用特麼幽怨的眼神看了我整整一個暑假。
九月,我就在神經衰弱中踏入了市三中,成為高一(13)班中的一員。
班上都是學校高價收取的“轉校生”,老師便有些放羊吃草,對上課睡覺竊竊私語都是非常放縱的,我因為身高定在一米六八的緣故,開學起便被安排在倒數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離老師太遠,聽她講課更是費力,所以我雖然立誌想要做個好學生,奈何……
聳肩。
於是更多時候,我右手中轉著圓珠筆,左手撐著腦袋,轉頭往右邊看去。
市三中占地還是很廣闊的,高中部便有兩棟教學樓,六樓高,每層樓有十間教室,樓外四周種著高大的梧桐樹,再遠一點,是個廣闊的足球場,然後就是一堵近兩米的圍牆攔截在那兒。
我上課的地方是底樓最右邊的那間教室,離學校圍牆很近,窗戶是木製的雙開窗,這麼一偏頭,就隻能看到梧桐樹和有些脫落的白色圍牆。
我便偶爾能在圍牆上看到一名男生。
留著短短的平頭,校服總是穿的亂七八糟,腳上甚至還扒拉著室內拖鞋,嘴裏有時候咬著一片麵包,更多時候是叼著一截香煙,身手利落的翻過高高的圍牆,從外麵跳了進來,然後猛吸一口煙,再將它隨意扔掉踩熄,整了整胳肢窩夾著的兩本書本,這才慢吞吞的朝教學樓走來。
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他,可是從來不會有保安或者老師出來嗬斥他的行為。
真是奇怪……
“不奇怪啊,你知道他是誰嗎?”蕭嘉半趴在我桌子上用指甲刀修著十指,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他是我們的學長,比我們高一年級,不過也是今年才到學校的。聽說家裏可有錢了,因為在原來那個學校打傷了好幾個老師,學校都不敢再留他了,這才花了二十萬塊轉到我們學校來。”
說到這裏她還停下手,非常誇張的重複:“二十萬啊姐妹!那是什麼概念?”
“哼,學校就是有那麼多花錢讀書的人,秩序才會這麼差!”本來乖乖算題的同桌忍不住抬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憤慨的吼道。“考不起高中的人就該去念那些鄉下的學校,以為家裏有錢就了不起啊!?”
“喲,這麼說起來你是考進來的啊?”蕭嘉嗤笑一聲,拿著小磨刀慢慢的修整指甲,斜眼睨他:“我們班哪個學生不是花錢進來的?宋明,你說得這麼義憤填膺的,怎麼的,這次月考多少分啊!?”
開學後的第一個月月考成績下來了,身為宋明的同桌,我很明白他成績單上跟我一樣慘不忍睹的成績。
而蕭嘉居然排名第三位,科科及格。
於是此時聽到這個話來,宋明頃刻便憋紅了臉,哼哼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翹著蘭花指走掉了。
蕭嘉扮了扮鬼臉衝他背影吐吐舌頭,回頭看我笑到不行又皺起眉頭,擺擺手假裝嚴肅:“繼續我們剛剛的話題,別理那個小心眼。”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啊?”
“哼哼,我哥哥跟他可是同班,他天天回來跟我嘮叨,我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