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債?”曹芷君來了興趣,放下算盤,饒有興致看著立在屋中,一本正經的小丫頭。
“嗯。中秋那日在蓮花池上的約定,老爺沒忘吧?”
“你是說,蓮葉茶?”
咽了口口水,茶水的甘甜猶在心頭。
“正是,春濤今日就是為索茶水錢而來。”
歪著頭,打量著對方,問:“你要多少?”
“分文不取。”眨眨眼睛,又說,“春桃隻想求老爺一件事,老爺若是答應了,這茶錢咱們就兩清。”
算計到我頭上了?
有點意思……
嘴角又泛起絲弧度,問:“所求何事?”
低下頭,不看那雙眼睛,這才說:“自那日救了大小姐,春桃回家便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那孩子發病時的慘狀,心內就是一陣抽痛。又想到春桃乃是因老夫人的一夢,才進曹府,心內思忖著這老天送春桃入曹府,怕就是為了救大小姐的吧。”
咬咬嘴唇,接著說:“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與大小姐有緣,那春桃就斷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故而今日來請老爺的旨,特準春桃為大小姐診療。”
這是春桃在家就想好的說辭,雖然是兩世為人,可在麵對這位“奸商”老爺的時候,春桃自認不是對手。既然鬥心眼鬥不過人家,與其被他繞彎子繞得露出馬腳,那還不如直接捅破來的痛快。
“胡鬧!”曹芷君板起臉,皺著眉,“且不說沈家,就是家中藥廬也有七八位傳世的名醫照料,什麼時候輪到你這麼個小丫頭?更何況,身為府中的姨娘,拋頭露麵這也是於理不合!”
年紀輕輕的,思想這麼古板!
抬起頭,瞪著對方,不卑不亢地說:“這便是春桃索要的茶錢。老爺是生意人,想來是不會賴我這麼個小丫頭賬的吧?”
不動聲色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小女孩,暗自思忖。
這個丫頭倒也特別,想起她那日救人的鎮定,或許真能為府裏做出些改變也未可知。不妨就讓她試試好了。
隻是,若這般輕易就應承了她,若是讓她輕狂起來,豈不是自己的麻煩?
“你若真是有心,倒也不是不行。”喝了口茶,繼續說,“但我要提醒你,這治病救人之事萬不是你心血來潮想做就做的,這……”
不等曹芷君把話說完,春桃就性急地搶白道:“老爺的意思我懂,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春桃自然不敢等閑視之。若是老爺準了,我必當備上厚禮,三顧藥廬,拜師學藝,待技藝精進,再為大小姐救治。”
人算是聰明,但也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
才這麼會兒工夫,就沉不住氣了。
笑了笑,問,“滿意了?”
“嗯。”雙目灼灼地看著曹芷君,笑得意味深長。
怎麼是這副表情?
曹芷君心內納罕,但麵不改色。
繼續按著自己的劇本走,“可我卻不甚滿意?”
“老爺還有別的要求?”語氣中竟然隱隱夾著些期待。
曹芷君沒來由地有些心慌,不免放慢語速,“如你所說,我是個商人,自然不會做賠本的生意。那蓮葉茶味道雖好,可也難抵我女兒的性命,更何況你還要用我府中的郎中和藥材。”
“那老爺的意思……”
“你若是真想習醫,那便來為我泡茶,一碗茶一堂課,如何?”終於把話說完,嗓子有些發幹,舉起茶碗,喝了一口。
“成交!”嘴角掛起一抹得逞的笑,又說,“條件即以談妥,那春桃就不打擾老爺了,這就回去準備拜師賀禮!”
目送步伐輕快的小丫頭離去,曹芷君皺起了眉頭。
怎麼又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再說春桃走進園子,再也忍不住,扶著樹,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兒。
原來這倆人不光長的像,個性也差不多,都是個不吃虧的。
曹芷君呐曹芷君,說起耍心機我比不過你,可要論對你脾性的了解,恐怕就是連你自己,也沒有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