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命人取來,那官兵拿過信,立刻出驛館,朝縣衙而去。
藏在驛館旁邊一堵矮牆後的王自成嘿然一笑,歎息著搖了搖頭,往弗園而去。
這封信輾轉過大半個宜城,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縣衙簽押房的桌案前。
孫文德看著封口處加蓋的小印,笑了一聲,用紙刀輕輕割開封口,取出信來,抬頭但見兩個大字:胖豬!
孫文德臉色一變。
下麵又寫道:“愚兄楚、王、徐祝安。”
孫文德冷哼一聲,道:“而今尚武堂學子寫信祝語都放在前麵了嗎?不學無術!”
再往下看,見得寫道:“兄已至江南,現居宜城,萬事安好,切勿憂慮。此處有學兄孫將軍文德照料,何以幸哉!唯惦念張子艾子二人,不知學業精進否。”
孫文德笑著搖了搖頭,歎道:“倒是閑心大。”
“兄等遠涉江南,不敢廢學;弟在學堂,更不可荒嘻無事,輕慢學業,以致歲月空流!”
“時已三冬,聞天象多變,需燃艾草,以除濕氣陰冷。”
“若無功效,亦可向陽曝之,望弟切莫憊懶。”
“秀海之物,亦需幫忙,他在江南遙謝弟之義氣,我等歸來後,可請你喝酒。”
......
......
整封信從頭看到尾,大多是寫些無聊的瑣事,不是曬被子,就是幫人澆菜,或者勸學精進,活脫脫一封兄弟之間的家書。孫文德苦笑搖頭,心想這群家夥心倒是大,這個時候還能想到扯閑篇......他叫來方才送信的人,將此信重新送回驛館。
信被封好,手段純熟,基本上看不出被拆的痕跡,連小印的割痕都被重新補好。
驛館將信重新遞入加急內堂,然後由信使快馬加鞭,朝京都而去。
這封信在國朝的一千七百多個驛站中隻是小小的一封,然而它卻跨越了夢華江兩岸,朝著洛城尚武堂飛奔而去。自江南到江北,路上大大小小的驛站一共十六個,騎士日夜兼程,在廣袤的大地中疾馳,隻用了短短六天時間,便送入了洛城南郊驛站。
南郊驛站對信件分門別類加以區分,然後將這封信投入遞至尚武堂的箱中。
很快,這封信又被專人收入囊中,遞往尚武堂。
在第六天的傍晚,這封來自江南宜城加蓋了尚武堂小印的信,被正式送到了正吃晚飯的胖子手中。
這還是胖子和瘦子收到的第一封來自楚敦煌他們的私信。
胖子大呼小叫,和瘦子一番搶奪,鬧夠了,兩人才笑罵道:“這狗日的敦煌和老王,太不夠意思了,走了都有差不多一個月了,竟然才給咱們寫一封信。不行,回頭得讓他們請咱們吃飯!”
胖子笑道:“還算他們倆有良心,還知道給咱們寫信。”
瘦子抹了一把嘴上的飯粒,把桌子上的菜都挪開,衝胖子道:“趕緊趕緊,拆開看看寫了什麼!”
胖子四下裏尋摸,最終把一根筷子掰開當了拆信刀。隻是剛剛割開信封,他就愣了愣,不滿的道:“什麼玩意兒,都蓋了印了還要再拆?”
瘦子愣道:“什麼?”
胖子哼了一聲,說道:“這割痕修的不錯,可我是誰?從小見慣了名畫孤本,那些贗品也是鯉魚過江,就算是最差的裝裱師修補紙張,手藝都不會像他們這麼潮!”胖子得意的笑了笑,道:“你看看這小印,明顯是重補上去的,他們也不嫌麻煩,重新蓋......”話還沒說完,胖子的臉色便微微變了,繼而罵道:“這他娘的不會是驛站的人拆的吧?狗日的,竟敢拆咱們尚武堂的信,活的不耐煩了!”
瘦子卻收起了笑,道:“快看看信。”
胖子把信展開,兩人喃喃念出聲來:“兄已至江南,現居宜城,萬事安好......唯念張子艾子二人......”念到這,兩人都愣住了,瘦子問胖子道:“咱們認識一個姓張和姓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