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都知道(2 / 2)

子嵐一邊喂我喝湯,一邊對我說:“祖父讀了信,就讓我此後好好照顧你。還有一句話……”

我見他欲言又止,就對他笑了笑,並不催問他。他過了一會就繼續說到:“祖父讓我帶一句話給你,你若是走了,怕是就再也不能回來了,也再也不要回來了。”

“恩,我知道的。”我點了點頭。

就這樣,立冬前一日,我在早朝的時候,上奏要與駙馬前往南州養疾。滿朝文武一片嘩然,甚至有人站出來反對,認為在此多事之秋我不該離開。我冷眼看著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等到大家發現我並未理會他們時,才尷尬的停了下來。

我又向父皇上奏到:“父皇,兒臣年少舊疾日益嚴重,太醫認為南州最為適合兒臣修養生息。再則,太子殿下的身體也日漸康複,不日就可回複往昔,實在也不需要兒臣再插手朝堂之事了。”

父親也在旁說到:“長公主殿下所言極是,還望陛下恩準。”

眾人見丞相也這樣說了,也隻好附和稱是。

當晚,我與子嵐一起去了皇宮,與父皇、母後還有雲鸞、聖麟吃了一頓飯。晚飯時,大家都沒有說話,結束後,雲鸞隻對我說,讓我保重,就回宮去了。聖麟也沒說什麼,隻說準備了一些用品,讓我一會帶回府,就走了。父皇在一邊與子嵐下棋,母後則拉著我的手小聲哭泣,我在一邊安慰她,告訴她要是身體好些,就會回來看她,說著她哭得更凶了。父皇與子嵐下了兩盤棋以後,就讓子嵐帶我回去了,怕我夜深受寒。我臨走前,由著子嵐扶著我,向父皇和母後跪著磕了個頭。我起身的時候,看見父皇的眼裏也有了淚水。

第二日,立冬。一大早,長公主府門前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幾十輛馬車幾乎從街頭排到了結尾。附近的府邸都派了人出來打聽。大家都沒想到,我說要走,卻第二日就會出發,又或者,大家此時才明白,無論他人如何決斷,我今日都會離開。沒一會兒,就有一大堆的命婦小姐要來相送,甚至還有些各府的老太君們,我讓青娥一律推回去了。各府的大人們此時都在早朝,我既然選擇此時出發,就是為了省去這些麻煩事。

我們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出發了,路邊的百姓們看見是長公主府的旗幟,都跪在路兩邊,連頭也不敢抬一下。等到出了城門,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小圓子在簾外告訴我,母後竟然站在了城樓上,帝師也在。子嵐扶著我下了馬車,隨行也紛紛下馬站在了路邊。我抬頭看向城樓上,母後和帝師站在一起,我恍惚回歸了悠久歲月之前,那一年,母後牽著我的手,走向帝師。心中不禁一時感慨萬千,子嵐就扶著我又走進了幾步,然後我與子嵐就跪了下來。眾人也紛紛跪了下來,隻有帝師和母後站在那裏,我知道母後是極舍不得我的,帝師也舍不得我和子嵐,可是如果我不走,這帝都的風起雲湧終有一天,會耗盡我們彼此之間的所有心力。我和子嵐拜了三拜之後,就起身上了馬車,小圓子隨即發令“出發”。在馬車上,我的眼淚就忍不住了,子嵐將我攬在懷裏,輕輕拍著我,提醒我不要太過傷心,與身體不好。

就這樣,我離開了帝都,這是我第二次離開帝都。我第一次離開時,我知道,就算我身死北疆,我也終將回到這裏,因為我的心在這裏。可是這一次,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