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別開臉,“誰要你照顧,我叫你回去,你聽不懂嗎?”
他聽得懂,但那不是她的真心話。
她的室友告訴他,她隻是自卑,甚至,羞愧,沒有辦法麵對他,所以逃避他。
他懂,所以她心裏的傷,他會耐心地,慢慢去治愈。
至少,她現在已經願意開口跟他說話,正視他的存在了。
她不再搭理他,於是他拿著一疊活頁紙,坐到他習慣待的角落,低著頭安靜書寫。
寫完一個段落,習慣性往她的方向望去,與她來不及閃避的目光相接,她立刻撇開頭去。
他不以為意,低頭繼續移動筆杆。
再一次抬頭,目光又與她相遇,而她再度閃避。
一連幾回,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動問:靖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遲疑了一下,不甚自在地指了指他臉上的淤腫,“你的臉怎麼回事?”
他摸了摸傷口,輕輕笑了。沒關係,不小心撞到的。
靖陽,在擔心他。
她抿緊唇,背過身不再搭理他。
他起身,拍拍她的肩,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你早上沒吃多少。
“不要,你走開!”
那不然我去買些紅豆餅,你餓了再吃?
她拉高棉被蒙住頭,當作沒看到。
他將歎息悄悄吞回腹中,走出病房,用半個小時買回紅豆餅,正要推開門,裏頭的對話聲讓他停住動作。
“你怎麼會知道?”
“我今天去那家店沒找到他,他那個老是在吃點心的同事告訴我的。”
“他沒事幹嗎和人家打架?”靖陽皺起眉頭。
“你想咧?他那種凡事不跟人家計較的個性,連同事都能忍耐了,誰會讓他亮拳頭,在工作的地方打客人打到丟飯碗?”
“他每次打架,都是因為我被欺負……”靖陽低低地、帶些哽咽的音律傳進他耳中,他很想進去,將她擁在懷中,告訴她沒關係,不要為他難過……
“這個笨蛋!我根本不需要他這麼做,他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他停住動作,不動聲色地退開,退到走廊盡頭,才容許悲傷蔓延,感覺痛楚一寸寸吞噬。
靖陽,傷得好重,她現在,已經不敢碰觸愛情了,他該怎麼做,才能找回那個美麗自信、溫柔嬌媚,會對著他笑、對未來懷抱希望的何靖陽?
張佑軒不知到哪找來一首歌,從早到晚,一遍又一遍重複地播放。
無意間聽你室友說,你常聽信樂團的歌,我找來了這首。
抱歉,我沒有辦法,像沈靜雨的男朋友,用好聽的嗓音唱給你聽,我隻能用寫的……
他那樣告訴她,那時她沒當一回事。
那一整天,他一直讓她聽著這首歌,也一次又一次,重複寫著同樣的歌詞。
一份愛能承受多少的誤解 熬過飄雪的冬天
一句話能撕裂多深的牽連 變得比陌生人還遙遠
最初的愛愈像火焰 最後愈會被風熄滅
有時候真話太尖銳 有人隻好說著謊言
假如時光倒流 我能做什麼 找你沒說的 卻想要的
假如我不放手 你多年以後 會怪我恨我 或感動
想假如 是最空虛的痛
她趁他去飲水機裝水時,撿了張起來看。
一個人要看過幾次愛凋謝 才甘心在孤獨裏冬眠
最初的愛愈像火焰 最後愈會被風熄滅
有時候真話太尖銳 有人隻好說著謊言
假如時光倒流 我能做什麼 找你沒說的 卻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