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又聯絡不到人?”
她搖頭,“不是沒接就是別人代接,他老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忙。”
是嗎?當初追求人家的時候,我看他就閑得很,成天沒事做地繞在靖陽身邊打轉,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事情剛發生的時候,還看得見他低姿態地請求原諒,滿口甜言愛語;之後的幾個禮拜,電話、溫馨消夜也沒斷過;一個月過後,見到他的人的次數就漸漸少了,直到現在,甚至讓她找不到人。
“靜雨,我好怕……”
“怕什麼?了不起就是重新來過。”說穿了,她也不見得多愛莊浩豐,隻是一種女人的宿命感,對奪去她童貞的那個人,一種莫名的執著。
“我不行,我放不開,我已經什麼都給他了……”她搖著頭,臉上的惶然、慌懼,讓我不忍心再多說什麼。
“靜雨……”
“什麼事?”
“如果……”她欲言又止,又搖搖頭,“沒有。”
“到底什麼事?你這樣我很擔心。”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
手上厚厚的商事法差點砸到我的腳,“不會吧?”
她憂懼地抬眼,“我不知道……那個……到現在還沒來。”
“要命!你怎麼現在才講!”我心髒差點無力,跳起來往外衝。
“靜雨,你去哪裏?”
“買驗孕棒,你不要亂跑,乖乖在宿舍等我!”
半個小時過後,我買了驗孕棒回來,很不幸的是,我們的擔憂成真,靖陽確實懷孕了。
緊急將寧夏call回來,三個人互瞪著眼,腦袋空白。
“怎麼辦?”你問我,我問你,誰都沒有答案。
畢竟,我也隻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這種事,實在不會處理。
“我……去找他。”良久,靖陽輕輕地說了出來。
也對,再怎麼說,他也是孩子的爸爸,要怎麼處理,得由他們兩個去決定。
“我陪你去。”她那副心神恍惚的模樣,我實在不放心。
但是靖陽堅決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靖陽出去了,而我和寧夏,持續發呆。
其實,我應該更堅持一點,陪著她去的,如果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話。
再一次見到靖陽,是在醫院,三個小時後。
護士說,她流產了,走樓梯不慎跌落。送醫時,她隻要求聯絡手機資料裏的兩個名字:沈靜雨,張寧夏。
除此之外,靖陽什麼也不肯說,眼神空洞,自始至終,出奇地靜默,靜默到令人害怕。
她撞破頭,縫了不少針,醫生說必須住院,我向宿舍管理員報備,申請外宿,在醫院照顧她。
趁她睡著時,我查看她手機的電話簿資料,撥了個電話給莊浩豐。
他聽到靖陽流產住院,一點都不訝異,甚至,不緊張。
所以說,靖陽確實有去找過他,而他,也知道她懷孕的事?
他說:“知道啊,那又怎樣?”
“什麼叫那又怎樣?那是你的孩子!”
“拜托,她交過那麼多男朋友,誰敢保證孩子一定是我的?”
媽的!他說的這是人話嗎?“靖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第一次你自己心裏有數!”
“沈靜雨,你騙我不知道醫學有多發達嗎?要製造一片******,甚至用不著一萬塊錢。”
這個人渣……
“王八蛋,你去死!”我用力切斷通話, 氣得差點捏碎手機。
轉身要回病房,發現靖陽睜著空洞的眼睛,直視著房門這裏。
要命,我情緒太激動,忘記壓低音量了。
“靖陽……”
她沒什麼反應,幾乎是死寂地轉過身,閉上眼睛。
她……早就知道莊浩豐會這樣跟我說了?還是……他根本就是這樣對靖陽說的?
甚至,我忍不住要懷疑,她真的是不小心跌下樓嗎?還是……
她,是不要孩子?還是不要命?
她心如死灰的模樣,讓我很難不往這個方向去想。
我很不安,莫名地不安。
不論我們跟她說什麼,她的回答總是搖頭、點頭或簡潔的字句,甚至,有時完全不回答,我和寧夏,都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知哪來的念頭,在寧夏來醫院跟我換班時,我直奔張佑軒工作的地方。
或許,隻是因為一句——如果她受到委屈,請你一定要讓我知道。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哪個男人,最最真心地疼惜她,那也隻有說這句話的人了!她身心的傷,隻有他才能治愈、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