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有一顆老槐樹，葉子掉的七七八八，樹下的石頭上，王五正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飛第一眼看過去，感覺就是蕭瑟，仿佛英雄暮年，幾天不見，王五的背似乎都彎了一些，顯得憔悴了許多。
聽到旁乓的聲音，王五轉過身來，看到陳飛，眼中精光一閃。陳飛鞠躬行禮道：“王叔叔好。”王五點了點頭，對旁乓道：“小乓，去街上買點酒肉回來，咱們爺三個吃點飯。”
陳飛忙道：“王叔叔，我不吃了，晚上我得回去呢，明天還要訓練。”
王五衝旁乓擺了擺手，等旁乓出去，這才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在袁大頭的軍營裏是吧。”這話一出，陳飛就是一愣，下意識道：“您怎麼知道？”
王五背著手，沒有直接回答陳飛的問題，而是問道：“感覺京城那地方怎麼樣？”
陳飛道：“沒什麼感覺，人多，馬車都堵在路口了。”頓了一下，吃驚道：“您怎麼知道？”
王五歎了口氣，“譚先生……那天，你也在菜市口吧？”
陳飛把到嘴邊的“您怎麼知道”生生咽了回去，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您看見我了？”
王五點點頭，“在人群中，我看見你在樓上來著，邊上的就是袁大頭。”
聽著王五的語氣，陳飛莫名的覺得身上有點冷，點頭道：“嗯，他救了我，帶著我去的京城。”猶豫了一下，陳飛問道：“譚先生，為什麼不跟著叔叔您走呢，明明有機會的？”
王五苦澀一笑，緩緩說道：“他是君子，不願意苟且偷生，而且，他，他說要以死明誌。”說到這裏，王五雙拳緊握，眼睛赤紅地回頭看向陳飛，陳飛感覺仿佛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盯著自己，渾身冰冷，似乎血都是涼的，一動不敢動。像是過了好久，又像是一瞬間，王五把頭轉向別處，陳飛身上的束縛瞬間消失，似乎剛剛是錯覺一樣。
旁乓拎著一隻燒雞，一塊豬頭肉，還有半斤燒酒走了進來，嘴邊還流著哈喇子，一進門就嚷嚷道：“叔，買回來了，趕緊吃吧，俺的口水流了一路，不過可一口都沒偷吃。”
王五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情，笑著招呼陳飛道：“來，坐下，陪我喝酒。”
陳飛遲疑道：“我不會喝酒。”
王五笑道：“這是什麼話，男人哪有不會喝酒的，一喝就會。”說著，用大碗給陳飛倒了半碗，接著道：“這樣，你第一次喝，我給你倒半碗，行吧？慢慢陪著我和小乓。”
旁乓不用招呼，已經把碗放到了桌上，一邊搓著手說道：“好久沒喝酒了，今天能喝個痛快，想死俺了快。”
旁乓剛要用手去拽雞腿，被王五一筷子打在手腕上，隻好訕訕的把手收了回去，王五對陳飛說道：“來，小子，咱爺三走一個。”說著，端起大碗，一飲而盡，旁乓也是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陳飛苦笑，隻好端起碗，大大喝了一口，接著，就是猛烈的咳嗽，似乎從嘴裏倒下去一團火，從胃裏升騰而起，整個食道直到嘴裏都是火急火燎的，臉上也是一片火熱。
王五喊了聲好，“小子，我沒看錯你，的確是實在人。來，再走一個。”說著，和陳飛把碗一碰，又是一飲而盡。陳飛隻好再喝一口，剛放下碗，王五第三碗已經端起來了，“來，第三碗，我幹了。”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