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單望辰離開東曲一年,又和東曲所有朋友都失去聯係後,左肖簡終於覺察到一絲絲不對勁。他雖知他們遇到了麻煩,但總以為過幾個月總會回來。哪知這一走,竟沒有了任何音訊。回憶前前後後的事情,卻又找不到頭緒。
正好放年休假,他簡單整理了行李,打算去B市探探線索。他聯係了楊小蕊,讓她陪同自己打探打探。關於他和楊小蕊的關係,這是最近讓左肖簡最頭痛的事情了。他知道這個姑娘對自己有意思,不然也不會隔三差五地找各種借口往東曲跑。可是他是個自由慣了的人,實在不喜歡自由自在的人生突然被一個女人束縛了。
在火車站,他看到了幾個月未見的楊小蕊。此時已經是夜裏七八點鍾了,這小姑娘背靠著欄杆撥弄著手機。她的白圍巾把脖子裹得嚴嚴實實,隻探出個小腦袋垂著,望著手中的屏幕。自從那次他在短信裏和她說明自己短期內沒有戀愛的打算後,她倒是知趣地銷聲匿跡了。這反倒讓他不自然起來,適應了好一段時間,才開始習慣沒有她在耳邊聒噪的日子。
“這裏!!”楊小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左肖簡,揚揚手,看他一步步走近。“冷嗎?”她收起手機,在包裏抖出一塊暗灰色的圍巾來,自然地掛到左肖簡的脖子上,笑著解釋:“我隨便織著玩的,你就當一回小白鼠吧。”
她都這麼說了,左肖簡隻能笑笑,撫撫她的頭說:“等了很久吧?”說著去碰了碰她的臉。手指觸到她冰涼的臉頰時,自己一下子愣住了,沒想會下意識做出這樣的動作。而楊小蕊也明顯呆愕住了,睜大眼睛看著他。
“傻了?快走吧。”左肖簡裝作無事的樣子,邁大步往前走,心裏是發虛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可能有你需要的線索。”兩個人沉默地坐上地鐵後,楊小蕊用手攀住車上的拉鉤,小聲說。
“快說!”左肖簡此刻有些沉不住氣,貼近她的臉問。
“最近有同事采訪到了房地產大亨梁盛,有些消息值得關注。”她說。看著他放大的臉,濃眉,高高的鼻子,心裏還是翻動起來。幾個月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男人,可現在看來,她的努力要全部白費了。
“好,我們馬上去你單位看資料。”左肖簡說。正好旁邊的人往楊小蕊這裏擠了擠,楊小蕊隻能往左肖簡這邊挪,這下兩個人真的是臉貼著臉,身體貼著身體了。雖然都沒說話,但楊小蕊明顯感覺兩個人的心跳都很快。
到辦公室,左肖簡迅速看了遍梁盛的采訪記錄,還把之前他在東曲的采訪稿都調了出來。他早就知道單望辰和梁盛有私交,但兩個人關係好到什麼程度,他並不知情。男人與男人的友誼,不可能像女孩子那樣親密無間,很多事情都隻是點到為止。
梁盛在訪談時措辭一直謹慎,比之以前他看到過的采訪,左肖簡感覺他的小心翼翼很有些刻意的成分。當被問到他最近一年都在哪裏發展時,梁盛說出了一個邊陲小鎮的名字。這讓左肖簡很容易就聯係到他複雜的關係背景,同時也有了疑問,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東曲去那個毫不起眼的小鎮?這會不會和單望辰和謝默霽的去向有什麼關係?
他的思路清晰起來,還想起了單望辰離開東曲時,跟他說,梁盛會陪同他們一起去B市打點生活。這一想更加對自己的猜想確定無疑了。他興奮地站起來,頭冷不防撞到了仰頭在他上方楊小蕊的下顎。楊小蕊被撞得眼淚都出來了,皺著眉頭捂住下巴說不出來話。
“沒事吧?痛不痛?”左肖簡為自己的莽撞感到歉意,顧不得什麼避諱,捧住了她的臉,掰開她的手,去看她的下巴。看到她下巴紅紅的,更覺歉意了,柔聲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說著安慰地抱了抱她,然後試著讓她動動下巴。看她還是能夠活動下巴,才鬆出一口氣。
他把楊小蕊按倒在座位上,自己拿起她格子間裏的毛巾,往外走去。楊小蕊痛得感覺遲鈍,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麼,隻是覺得這樣的疼痛反而讓她的心裏暖暖的。原來,她的情緒還是會被這個男人牽動,就算隔了那麼久,也都是自欺欺人。
過了幾分鍾,左肖簡回來了。手上拿著一盆熱水,他迅捷地把毛巾放在水裏浸泡了一會兒,然後擰幹敷到她的下巴處。他是從背後環繞過來完成這一係列動作的,給楊小蕊的感覺,似是在輕輕抱著她,動作輕柔極了。有那麼一瞬,楊小蕊心裏滑過一個念頭:或者他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
第二天下午,在好幾個記者朋友的幫助下,左肖簡和楊小蕊才找到了梁盛。他似乎隻是在B市做短暫停留,當左肖簡說明自己的來意,並特意提到了單望辰這個名字後,裏麵放話出來,終於允許他們倆進去見梁盛。
下午兩三點的太陽透過窗子斜斜地照到皮椅子上,梁盛坐在一間空曠的,看上去像是臨時組建的辦公室裏,半眯著眼睛。和左肖簡在電視采訪裏看到的一樣,他看上去精明銳利,是個標準的商人模樣。
“你是單望辰的朋友?”梁盛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