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擎天說:“袁大人之死,本是壽源縣衙門公事,與葛府毫不相幹。二位大人特地來府警示,一片好意葛某心領了。依二位大人的意思,此事該如何處置?”
劉德才說:“本官和張大人深知此案善後之關鍵在於不可張揚,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此本官想到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求證陳大人是真還是假的舉動最好暫緩。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把人逼急了來個玉石俱焚,不僅給政敵以可乘之機,造成己方重大損失,而對陳士元卻無任何損傷,試問:若是真的,徐道正能袖手旁觀,任憑他人議論紛紛?若是假的,憑梁班主的絕世武功,他會束手就擒?”
這番話把葛擎天心中的怒火挑了起來,別的事可以商量,放過梁靈運萬萬不能!
葛擎天悻悻然冷“哼”一聲:“袁木鬆案,葛某不便過問。梁靈運冒名頂替案,從長計議為好,叔父大人明後天可到,還是由他定奪吧!”
劉徳才見他不悅,心頭也有一股火氣往上竄,不就是個煙販子嘛,倒在本官麵前耍威風,動不動就擺出臉色來,給誰看?你搬出個四品知府來,本官在京城還有個親戚正二品侍郎呢,誰怕誰?若不是本官上了你的賊船,染了煙癮,才懶得理你!
劉德才越想越有氣,決意刹刹他的威風。他沉吟片刻說:“前日接到表姑夫吏部侍郎章大人的來信,當今皇上對各地官員禁煙不力大為惱火,有意殺雞給猴看,要本官多加檢點,暫避鋒芒,想必葛大人早已將此消息告知葛兄,未知葛兄作何打算?”
葛擎天怔怔地坐著:才收到的叔父信中,為何未提起此事?片刻之後,他抬頭見到劉德才若隱若現的冷笑,恍然領悟此人拉大旗作虎皮擠兌自己。便哈哈一笑:“天高皇帝遠,何懼之有?倘若真有風吹草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劉大人不必慌張!”
劉德才見他不吃這一套,心中不爽,又無可奈何。
張崇信見葛擎天臉色不善,也憋了口氣。這****的大毒販簡直可惡之極,把害人的煙土吹得天花亂墜,還裝出做善事的樣子送來上等貨試吸,待老子上了癮後,又換了另一副嘴臉,倒象欠他幾千兩紋銀似的。自從上了他的當後,諸事不順,就連手下百來號兵士也十有四五染上煙癮,萬一有個緊急狀況,如何應付?
且不說將來如何,眼前這一關就不好過,看來他決心要和陳士元頂牛,就連劉德才的含蓄警告也無濟於事。如果照此下去,二虎必有一鬥,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後果難料!
胡八道見氣氛不諧,便從屏風後走出。“二位大人稍坐片刻,有幅名畫請鑒賞,散散心。”
不一會,胡八道取出一幅絹本卷軸畫,展現在案桌。此畫縱一尺有餘,長約四尺。前朝名畫家項澗之所作,名為《鴻門宴圖》。畫的是楚霸王設鴻門宴招待劉邦的故事:亞父範增與項羽商議設宴刺殺劉邦,以摔杯為號。宴中,項羽為劉邦巧言所動,不忍下手。範增急召項莊以助興為名,在席間舞劍,意在擊殺劉邦。季父項伯拔劍伴舞,阻擋項莊。劉邦謀士張良見情勢緊急,命樊噲入席與項羽周旋,劉邦趁機脫身。畫的最後是項羽烏江自刎,大呼悔不當初!
胡八道意味深長說:“此畫是日前葛大人命人送來的。葛大人說,此畫作者項澗之乃楚霸王項羽的七十二代孫,有感於先祖因婦人之仁失去天下的教訓,作畫自勉。
如今禁煙情勢紛繁複雜,葛氏欲求自保,必須明察秋毫,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人,及時出手掃清障礙,寧可錯殺,不可漏網。前車之鑒,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葛擎天傲然說:“二位大人意欲息事寧人,以防狗急跳牆,理雖不錯,卻迂腐至極。前些年,這個梁靈運自恃武功高強,與本大爺結下梁子,之所以冒充陳士元,其用意在於公報私仇。縱觀此人赴任後所作所為,險惡用心昭然若揭。前些時候,本大爺亦有息事寧人的意思,盡量不與他正麵衝突,也算是給他留足麵子了。可他並沒有投桃報李,反而步步緊逼,欺人太甚,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幸好老天爺開眼,在他得意忘形之時,讓他在不經意間泄露天大秘密:冒名頂替的假貨!姓梁的犯了欺瞞朝廷的彌天大罪,不用本大爺出手,朝廷自會重重治他的罪!
如今叔父大人贈圖示警,既是訓誡,亦是自勉。本大爺深信叔父大人來壽源之日,必是梁靈運壽終正寢之時!既然此人盡在朝廷掌控之中,二位大人又何必前怕狼後怕虎?”
劉德才惱怒萬分,此人利令智昏,竟不知天底下還有王法二字!他依仗地處偏僻之利,又有葛仁義這把大傘撐著,居然打起走私販賣煙土的萬年樁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