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伸手指了指風鴻名「要隻是萍水相逢說了幾句話,我何必叫人家跟我回來?我找山師兄可是有正經事。」
王淵鬆開攔在傅一心肩上的手,嗤之以鼻道「你能有什麼正經事。」
「我要收這位洪公子為徒,」傅一心眨眨眼,促狹的笑意簡直要溢出來,「你說這算不算正經事?」
最終四人還是一起來到山曠執掌的稱經堂。
同王淵不同,山曠似乎對於風鴻名的來曆出身並不怎麼好奇,抄錄名冊之後拿了宮中弟子的記名牌給他,從頭至尾也隻有一句話。
「既然掌道已經打算開院授徒,等三日後幫阮師叔慶賀過生辰,我便要替您安排去教授晚課的事宜了。」
「等等?」傅一心瞪大眼睛,「阮師叔不在也就罷了,為何她回來之後反倒有晚課要教?你打算讓我去替代哪位夫子?」
山曠頭都沒抬「替我。」
身居督院一職,山曠並不似王淵一般是因為在某項才學之上出類拔萃才當上道子,因此平日裏他教習的對象都是剛剛入門不久的年輕學生,旨在開宗明義,讓這些人能對黃老之學有個大概的了解,方便後續詳細鑽研。
好在他因為事忙,教課時間並不算長,傅一心最後也隻是抱怨幾句,就被林寶雁連拖帶拽領出了稱經堂,反而是風鴻名禮數周全地拱手長揖之後,才跟在兩人之後離開。
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王淵這才開口「喂,山呆子,你就一點沒瞧出不對勁?」
「瞧出來又能怎樣?若說誰最不想霽雪宮牽涉政事,那必定是一心了,他既然拿了主意,我又何必多作置喙。」
「我是怕他被人牽著鼻子走。」王淵冷哼一聲,「當年謝師伯將他從薄州帶回來的時候,別說多見生人,連句話也不會說,師伯便日日叫他跟著,過去大半年才能跟著念幾篇道德經。廢了多少心思才把他教開了竅,怎麼就變成現在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樣子。」
山曠這時放下手中的筆,側過身正對王淵。王淵看他皺著眉頭盯著自己,「嘖」了一聲,沒好氣道「你要說什麼就說。」
「王淵,你把他逼得太緊了。」
「我隻是希望謝師伯沒看錯人,」良久之後王淵才低聲答道,「但願我也沒有。」
那邊傅一心帶著風鴻名去了上善閣,因為康無盈不在,書閣內隻有那幾個輪流值守的弟子。見到傅一心帶了生人回來,眾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而當聽說風鴻名是傅一心新收的徒弟之後,更是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寶雁已經回去住處,前幾日沒有如約去迎皇甫希已經讓她有些歉疚,加上向子渝那邊沒人打理,同樣惹人掛心。傅一心原本想跟著同去,誰知沒等出門便有個小道童跑來傳信,說是大道子嵇若穀約他過去一見。
傅一心雖然年輕,坐上掌道之位也有幾年時間,有他在場,這些資曆尚淺的學生們也不敢妄自議論。等到他一離開上善閣,便有人大著膽子問起風鴻名的姓名家世了。
風鴻名從小生長深宮,這樣的架勢自然不在話下,回答得溫和有禮又不見疏離,不多時已經同那幾人輕鬆說笑起來。
「多謝幾位師兄解惑,說來慚愧,洪某對霽雪宮了解並不深入,今日這一席談話實在獲益良多。」風鴻名放緩了語調,像是正在斟酌字句,「隻是還有一事想冒昧討教……」
「無妨,洪師弟有什麼就盡管問吧。」
「方才師兄們提到霽雪宮中有七位德高望重的道子,各自都有過人之處,那……」風鴻名頓了頓,「可有一位擅長琴藝?」
其中最為年長那人笑道「我們還當是什麼大事,洪師弟說的可是劉微希劉師叔?」
原本隻是心中大膽猜測,想不到竟然確有其人。風鴻名道謝之後便又同眾人談起些別的話題,腦中卻依舊思索著日前自己來到濱守一事。
當時他隻見車上堆放精致木盒,並沒查看當中存放何物。後來進山途中偶爾思索,這才模模糊糊回憶起那些盒子大概的材質尺寸來。
雖然不曾丈量,但那些盒子約莫三尺有餘,堪堪能夠容下一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