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叔叔不是壞人,隻是瞧著你生得可愛,同你做個捉迷藏的遊戲而已。」
那人見林寶雁還是不肯開口,便縱身從樹上躍下,方才一直攥在手裏的小玩意往空中拋了拋,彎下腰遞到林寶雁麵前。
「小人兒好大氣性。喏,這個送給你,咱們交個朋友吧!」
林寶雁仔細看了看自己麵前的東西,是個雕琢精致的骨笛,表麵已經被摩挲得細膩光潔。接過骨笛之後她又沉思了片刻,接著終於開口道「路。」
來人見她終於鬆口,趕忙詢問「什麼路?」
「這條路,」林寶雁左右指了指,「你吹笛子叫我來的,應該知道怎麼走。」
此人是個中年漢子,活到這樣的年紀也算見識不少,卻從沒見過像林寶雁這樣問話的孩子,足足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隨即笑得眼角細紋都顯露出來。
他點點頭「我的確知道該怎麼走。」
女孩子稍微睜大眼睛「可以教我嗎?」
「可以倒是可以……隻是有個條件,你需得拜我為師。」
「拜你為師,」林寶雁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要先問過我爹爹。」
「這個簡單,」那人從林寶雁手中拿回骨笛,含在口中吹出一段曲調,曲聲清亮,在山穀樹林中慢慢蕩漾開去,「你的爹爹馬上就會來了。」
他說得果然不錯,不過盞茶的功夫,林賜便出現在兩人麵前。林寶雁似懂非懂聽著兩人的對話,隻明白過來眼前這人名叫向子渝,同自己的父親是舊交,父親帶自己來山上,本就是約好了要同他見麵。
林賜同向子渝從日頭稍斜談到夜色微薄,又囑咐了林寶雁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的下山同商隊會合去了。向子渝一手牽著林寶雁,一大一小兩條影子被投射到山嵐月影上,漸漸消失在重巒疊嶂之中。
「寶雁啊,師父要帶你去的地方,叫做霽雪宮。」
「從前呢,霽雪宮在中都,你父親可有帶你去過那裏?後來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前輩們就將這座學宮搬到濱守來啦。」
「嗯?你不知道什麼是學宮?學宮裏有許多像我這樣的夫子,也有許多像你這樣的學生。霽雪宮很大很大,你可以慢慢自己去感受。」
原本崎嶇淩亂的山道忽然就像是有了章法,黑黢黢又雜亂叢生的荒草樹木統統向後退卻,一片蒼蔥勁直的竹林在眼前鋪展開來。沿著當中的石子路一路行去,莊重又不失雅致的園林就仿佛憑空浮現,微風吹過,依稀還能夠聽到廊簷下的風鈴聲。
林寶雁也許永遠不會忘記自己來到霽雪宮的這一天。
耳邊向子渝仍舊慢悠悠講述著有關這座古老學宮的一切。
「進了門你就能看見道法院了,學宮中但凡有大事典儀,都由掌道在道法院召集道子們一起主持,以後你大了能替師父進入上院,師父就清閑多啦。」
「那邊是獵場,讀書固然重要,騎射也是修身必備,改日我帶你去見個人,她見著你保準也喜歡。」
「我聽你父親說你喜歡讀書?瞧見那座最高的樓閣了麼?那裏叫做上善閣,裏麵有許許多多的好書,而且離師父住的院子不遠,你得空便可過去找喜歡的書來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上善閣所在的院落,林寶雁一眼瞧見旁邊上鎖的大門「這門鎖著我要如何進去?」
向子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似漫不經心說道「上善閣內總有弟子值夜,從來不從外邊落鎖,那地方不是通往上善閣的。」
林寶雁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況且一路走過來也不曾見到這樣教人諱莫如深的處所,不禁多問一句「裏麵有人住嗎?」
「有啊,」向子渝低頭衝林寶雁擠擠眼睛,「那裏邊住著學宮裏不聽師父話的壞孩子,所以才要從外邊鎖起來呀。」
「寶雁以後要是遇見了,可千萬不要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