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發回頭詢問郭揚昱，說：“四條主幹道的兩側，用地的總體情況是什麼樣的？”
郭揚昱原是政府辦公室的常務副主任，善於察言觀色，很多數字也許並不準確，但是也能信手拈來，說：“主要是原住居民的祖傳宅基用地，雖然現在很多是沿街商鋪，但是土地性質仍然屬於宅基用地，大致占到百分之八十左右，其中又以東關、西關、南關和北關四個城中村居多，大致占到百分之七十八左右。還有部分國有的工業用地和商業用地，都是計劃經濟時代無償劃撥給國有企業使用的，現在經濟效益都非常差，很多企業以收取土地或者房屋租金維持最低的運轉，商業、供銷等商業企業則依靠這些沿街商鋪維持著職工的飯碗，這部分土地大致占百分之十五左右。機關事業單位的用地，全部屬於國有劃撥土地，大致占百分之五左右。”
周述發滿意地點點頭，說：“如果我們把城市主幹道的規劃控製紅線拓寬到一百八十米，也就是道路紅線八十米，兩側預留五十米的沿街開發地塊，第一個問題是能不能拆得開？第二個問題是怎樣拆、何時拆？第三個問題是需要多少補償費、怎樣籌集補償費？第四個問題是經過綜合開發的土地價格能夠拍出多少錢？”
郭揚昱本想把問題推給薑顯奕回答，看到他正用雙腳搓著地麵而有意地回避，又擔心冷了新任書記的場，硬著頭皮說：“第一個問題，理論上講能拆遷，但是工作難度很大，特別是宅基用地和企業用地；第二個問題，拆遷無非兩種方式，一種是異地安置，從黃金地段搬遷到偏僻地區，哪個老百姓都會有很大的意見，一種是貨幣補償，這樣的黃金地段拆遷補償應該不會低於每平方米一千元，這筆費用至少需要幾個億吧，地方財政可能會不堪重負，進而有心無力，至於拆遷的時機，應該是越早拆、越主動，越晚拆、越被動；第三個問題，籌集補償費的唯一辦法就是拍賣土地，這也是經營城市的重要內容；第四個問題，由於我們的收入偏低，房價也偏低，進而地價嚴重偏低，年前剛剛拍賣的那塊房地產開發用地每畝才五萬多點，還是我們求爺爺、告奶奶地邀請客商來的，而且答應減免部分地方稅收。”
這樣的回答，應該是有根有據的，也是實事求是的，但是脫離了周述發的問題初衷，因為臨海的一般房地產用地已經拍賣到每畝一百萬元，沿街商業用地更是達到了每畝二百萬的高價，即使考慮到經濟水平和收入差距的問題，合理的一般房地產用地價格至少在每畝二十萬左右，沿街商業用地價格也應該在每畝六十萬以上，如果運作得藝術一些，不僅不會不堪重負，而且還能略有盈餘。
“郭威同誌，你是城市經營的專家，也有豐富的開發運營經驗，你也說說看？”周述發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的得力幹將——郭威。
“第一，能不能拆得開，關鍵是看補償的標準是否合理，補償的辦法是否科學，雖然我們不提老百姓都是既得利益者，但是不能因此回避老百姓的根本利益和基本訴求，必須最大限度地照顧到老百姓的既得利益，否則即使強製拆遷，也必然後患無窮。第二，要用市場經濟的辦法來拆，要用開發企業的資金來拆，具體地說，通過預售開發土地的辦法，籌集道路、管線等基礎設施建設資金，以及拆遷補償費用，待所有基礎設施全麵配套齊全後，再通過公開拍賣的形式出售土地，返還墊資企業的先期費用和合理利潤，也就是通常我們說的BT融資方式。這個辦法，在一些地方已經有很多成功的經驗，也有很多專注這類融資方式的大財團。第三，不需要政府財政籌集費用，而且政府還能夠獲得一定的地方稅收收益和土地溢價收益。第四，比較保守地估計，主幹道的沿街商業開發用地的拍賣價格應該在五十萬元左右，如果兩側再拓展拆遷五十至一百米的話，也就是把一般房地產用地變成沿街商業用地，應該能保本經營，甚至略有盈餘。”郭威知道自己即將接管舊城改造的艱巨任務，既要通過自身的思想境界、工作經驗、決策能力等領導素質，贏得郭揚昱、薑顯奕等新部屬的信服和支持，也要給自己的工作留有回旋的空間和餘地，不可把話說得太滿太大，所以也有意提了一些條件、壓了一些預期。
這樣的回答，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揚昱和薑顯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動輒十幾個億投資的大項目，特別是道路、管網、景觀和附屬設施等基礎性投資，慣常都是地方財政直接投資的，如果財政無力負擔也大多是從銀行貸款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追求利潤最大化的企業，有意介入這些投資大、見效慢、周期長的投資項目。
也同樣出乎魏寶炬和夏曉禹的意料，魏寶炬已經有些時間沒有介入具體的政府事務，更沒有多少時間深入了解和研究經營城市等細節問題，履新數日也主要是擔當著“滅火隊長”的角色，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毫無目的地幹些替前任“擦屁股”的活，還真沒有靜下心來琢磨新政府的規劃、思路和舉措。
起初，他雖然讚同周述發就及時啟動城區主要道路改造的提議，但對改造範圍是否需要如此之大的確有些疑慮，對拆遷困難如此之多、投資規模如此之巨更有些畏難，不但要考慮地方財政的承受能力，也要著眼經濟容量的吸納能力，更要從根本上化解社會不穩定因素，否則第一個放在炭火上炙烤的就是他魏寶炬，而不是常務副縣長郭威，更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周述發。
然而，郭威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神態，加之在破解財政危機中周密而沉穩的表現，特別是那種舉重若輕、神定氣閑的氣度，魏寶炬開始有些欣賞他的這位首席副手，甚至有些工作中倚重、決策中智囊的想法。但是，這種倚重、這樣智囊，更多屬於破解難題的層麵，也有些促其赴湯蹈火的悲壯，與周述發的那種倚重、那種智囊又是截然不同的。因為，政治最講究平衡和製衡，否則隻能是一粒可有可無的棋子，永遠都不會是平等博弈的棋手。本身規劃麵積就嚴重偏小的城區，加之縣域經濟的步履維艱，實際的建成區麵積越發縮水，即使步行也無需多長時間，就可以很快接近眾多城市道路的盡頭，沒有了道路，沒有了路燈，沒有了綠地，映入眼簾的嬗變成無垠的原野，還有或遠或近的小村莊。
在徒河大道的臨界點，周述發沒有停止腳步的意思，沿著更加崎嶇、更加凹凸的鄉間小路，有意邁著大致相同的步幅，嘴裏念叨著不斷變化的數字，即使是農耕小路變成覆雪麥田，即使是或深或窄的灌溉溝渠，眼睛也直視著正前方，把一串串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筆直地留在了孕育希望的雪野裏，一直向更遠的地方不斷地延伸。
“二千九百九十八，二千九百九十九，三千……”周述發念叨著，驟然停止了繼續前進的腳步，舉手遠眺漸行漸遠的徒賅城區，又在原地慢慢地轉動著身體，環視著平坦的農田、稀疏的村莊、冰封的河渠，還有一個廢棄多年的水庫，一個產銷旺盛的磚廠，有些難掩內心的興奮，很有些意氣風發的神態。
“一個縱深三千米的區域，能夠幹些什麼？”周述發壓抑著久違的興奮，就像一名躺在產床上等待新生命降臨的孕婦，充溢著無限地憧憬，勾勒著無與倫比的畫卷，“顯奕局長，您說說看！”
薑顯奕琢磨著周述發的真實意圖，顯然劍指城建方麵，這樣大的縱深麵積，無疑等於再造一個規模相當大的新城，隻是大大超出了徒賅當前的經濟承載能力，畢竟建設新城終歸還要填滿新城，不僅僅是規劃幾條路、建設幾棟樓這樣簡單，需要大量的城市人口和就業崗位來支撐，即使能夠想辦法像舊城改造一樣運作到足夠的資金，土裏扒食的農民一時半會是買不起漂亮房子的，生活無著的工人更是無暇顧及遠離主城區的房子，思索著說：“可以規劃一個現代化的產業園區，通過一流的基礎設施、一流的投資環境、一流的產業功能，引進一批實力強、投資大的好項目，拉動縣域經濟持續快速發展。”
“揚昱局長，你也隨便說說看！”周述發並不滿意薑顯奕的回答，又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了郭揚昱。
“二十平方公裏的城區規劃麵積，相對那些沿海發達地區而言，顯然規模偏小了些，而且與省會城市的形象極不相稱，徒賅城區必須走外延擴張型的發展路子。”郭揚昱已經品味出周述發的話外之音，謹慎地說，“但是，實施近乎倍增的大規模城區拓展困難很大，首先我們的經濟基礎不允許，不管是就業人口的數量和收入，還是縣域經濟的實力和潛力，現階段都難以支撐城區規模的持續擴大；其次老城區的周圍大都屬於基本農田保護區，隨著國家日益趨緊的土地政策，這樣大規模的用地指標幾乎是天方夜譚，而且由於土地監管技術的進步，過去那種先建設、後審批的用地模式已經難以為繼，即便擅自圈個巴掌大小的院子，天上的資源衛星也會自動生成分析報告，中央更會聞錯必查、一查到底，輕則丟官，重則判刑。”
“寶炬同誌，您也分析分析！”雖然郭揚昱的分析入情入理，但是工作的立足點和著眼點，顯然與周述發的初衷背道而馳，遂把同樣的問題又強塞給了魏寶炬。
由於早已達成新城開發和舊城改造同步推進的共識，魏寶炬自打邁出老城區的時候，就一直在考慮新城的選址、功能、規模、融資、運營等具體問題，畢竟他要親自掛帥城市建設工作，其初步設想是老城區的四周各自外拓五百米左右，整個城區形成一個巨大的“口”字型布局，城市規模增加十平方公裏左右，規劃麵積達到三十平方公裏左右。這樣的規模，考慮到舊城改造的吸納效應，不管是經濟的承載能力，還是城市的發展空間，都是可以經過一定努力完全能夠實現的。當然，即使是這樣的規模，對於一個經濟欠發達的縣域而言，工作的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不經過三五年的創造性工作，不付出數不盡的智慧和汗水，一座新城也許還是僅僅停留在紙上的夢想。
“實事求是地講，剛才兩位局長的分析都不無道理，也很符合徒賅的工作實際。”魏寶炬先揚後抑，試探性地說，“但是，沒有一個高水平、現代化、有特色的新城，徒賅發展的天地就會永遠拘束到小小的舊城，徒賅就永無持續發展、科學發展之日。所以，我們必須站在持續發展的高度，站在城鄉統籌的高度，站在造福民眾的高度，在改造舊城的基礎上，再建設一個規劃科學、建設一流、運營高效、功能完備、環境優美的新城。現在，我們所要研究討論的，不是能否啟動新城開發的問題，而是如何盡快啟動新城開發的問題，是謀劃建設一個怎樣的徒賅新城問題，是研究怎樣破解新城開發麵臨困難的問題。”
魏寶炬邊核算著綜合成本，邊考慮著應對策略，有些折中地說：“我的初步意見是，整個徒賅城區的總體規劃，可以分長遠規劃和近期規劃兩個層次來統籌編製，長遠規劃可以考慮把老城區向四周各自外拓三千米左右，基本形成一個規規矩矩的正方形布局，城市規模達到六十至七十平方公裏左右，城市可承載人口二十至三十萬左右；近期規劃建議把老城區向四周各自外拓五百米左右，也是相對規則的正方形總體布局，新增城市麵積十平方公裏左右，新增承載人口十萬左右，經過三至五年的不懈努力，大致籌集固定資產投資一百億左右，基本完成基礎設施、工業園區和生活環境建設。這樣的建設規模，應當是跳跳腳就能摘到挑子的，也相對符合城市化和工業化發展的客觀規律。”
“曉禹同誌，你是著名規劃專家歐陽靜茹教授的得意門生，可以說是規劃建設領域的半個專家，您也談談意見！”周述發觀察一直靜心旁聽的夏曉禹，直接點將說。
夏曉禹大致明白了周述發的真正意圖，如果隻是單純地實施一個即使規模再大些、功能再全些的新城規劃，憑自己多年的學術造詣和實踐經驗，應該有十足的把握，何況還有很多教授和同學可以提供背後支撐，但是自己能否駕馭這樣巨無霸的工程，特別是幾百個億的資金如何籌集，十餘萬人的就業崗位如何創造，幾十平方公裏的建設用地如何操作，而且還有更多可預料和不可預料的困難。
但是，外國很多著名的規劃大師，窮其一生也僅能主持十幾個規劃項目，而且能真正經受住曆史考驗的更是鳳毛麟角，作為一名曾經的規劃技術人員，一個研修城市規劃的學者型幹部，不能不為有幸投入這樣的巨無霸項目而心動，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大建設、大發展的時代，無疑這樣的項目就是做夢都不敢奢望，放棄特別是自己主動放棄必然會悔恨終生，也會成為學界同仁茶餘飯後的笑談。
夏曉禹突然想起商仲湯部長的臨別囑托，提及周述發之所以出任徒賅縣委書記，並非因為某些高層領導的舉薦，而是獨到的工作魄力和突出的創業能力，敢於同步啟動總投資逾千億、總占地超百平方公裏的新城開發與舊城改造的縣級市，全國唯有海城的臨海，而且迅速形成了現實生產力，更創造出了別人難以超越的政績。因此，對任何超乎想象的發展規劃和工作舉措，都不要感到驚訝，首先要相信他有駕馭複雜局麵和突破多重困難的能力，其次要從組織協調上、從輿論營造上，堅定地配合好、支持好他的工作，同時也就成就了自己、提高了自己、豐富了自己。而且商仲湯明確告訴他，是周述發向省委舉薦了他，而不是其他人，其目的估計是在城市建設上要有大手筆，必須有些士為知己死的氣概。
“寶炬同誌和其他同誌的想法是比較周全的，也是實事求是的，既考慮了長遠的發展，又立足於嚴酷的現實，可以說受益匪淺，收獲頗多。”夏曉禹思索著，準備從擅長的理論角度配合周述發的超常規動作，“從規劃理論上講，在農業經濟向工業經濟過渡的時期，也是農村人口向城市人口轉移的時期，隻有把過剩的農業人口及時地轉變成工業的生產要素，才能保證工業經濟的持續發展，同樣隻有把工業經濟的規模不斷擴大進而創造足夠多的就業崗位，才能促進農業人口的有效轉移，兩個過程是相互作用、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現在的徒賅，正值農業經濟向工業經濟過渡的初始階段，需要借助工業化帶動城市化，也需要通過城市化提升工業化。簡單地說，就是必須及早啟動大規模的城市建設，需要建設集約型的新型產業園區，培育集群型的特色產業集群，從而把大量的富餘農民轉變成產業工人；需要建設便利的生活設施、優美的工作環境、完善的城市功能，吸引越來越多的富餘農民離開土地，自覺自願地成為城市的產業工人。”
夏曉禹注意到周述發鼓舞的眼神，繼續說：“從廣東、江蘇等發達地區經驗來說，縣城是一個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具有很強的輻射、帶動、服務功能，其城市承載人口至少應當占區域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四十，東莞、蘇州等地甚至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我們徒賅的縣域人口是一百一十萬左右，如果按照最低的城市化標準來估算，城區規劃人口至少應該是三十萬以上；同樣的道理，城市規劃麵積至少應當占區域麵積的百分之十以上，上海、北京等地甚至達到了百分之四十左右，我們徒賅的版圖麵積是一千二百平方公裏，即使城區規劃麵積達到六十平方公裏，也還不及發達地區最低標準的一半。所以，從理論上說，徒賅城區的總規劃麵積不能低於六十平方公裏、承載人口不能低於三十萬的最底限，否則可能影響經濟的持續發展。也就是說，寶炬同誌提議的長遠規劃是可行的，是符合經濟發展和城市建設的客觀規律的。”
魏寶炬原本有些恭維意圖的長遠規劃方案，讓夏曉禹從理論和實踐上找到了很多依據，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有些感激地用眼神答謝著夏曉禹。
夏曉禹遙望靜謐的原野，眼前浮現出一座座的高樓、一條條的馬路，會意一笑，接著說：“從規劃的分類來說，不管是長遠規劃還是近期規劃，都要統籌考慮學校、醫院、超市、廣場等生活設施，也要統籌考慮熱源、供水、汙水和垃圾處理等基礎設施，絕對不可能在近期規劃區建設一個學校、然後再在遠期規劃區建設一個學校，頂多就是先建設二十個班的規模，然後隔幾年再建設二十個班的規模。也就是說，這部分基建費用，不僅不會因為近期規劃的麵積小而少花錢，也不會因為長遠規劃的麵積大而多花錢。退一步講，假如我們的學校、醫院等配套設施的選址位於長遠規劃區，要麼短期不再配套這些設施，要麼跳出近期規劃區局限，前者會因為功能欠缺而使新城開發受阻，後者會因為遠離服務對象而同樣使新城開發受阻。歸結到一點，長遠規劃與近期規劃的投資規模，其主要差別在道路、管網、景觀等可延伸設施的投資。”
“還有一個重要的考慮因素，從規劃學角度而言，特別講究集約布局，一個科學的城市規劃，要總體布局若幹個政務區、產業區、商務區、居住區等功能區，根據不同功能區的發展方向和功能定位，配套相應的基礎設施，比如產業區最好配套工業用水和生活用水兩套係統，如果工業水質就能夠滿足生產需要，而使用經過多種工序處理的生活用水，就是一種浪費，也增加了生產成本，但是生活區、行政區等就無需這樣的複雜配套，有一條生活用水管線就足夠了。一個很小的區域，即使聘請最高明的規劃師，也無法合理布局需要一定規模的各種功能區，即使勉強布局也會因為難以發揮效益而徒有虛名。”夏曉禹不由自主的打個了寒戰，告訴自己需要一鼓作氣、乘勝說服，說，“我的意見是，我們跳過近期規劃，直接執行六十平方公裏的長遠規劃，主次幹道及配套的管線、景觀、照明等設施一次性建成，各項基礎設施建設一體規劃、分步實施，支路及配套設施則根據開發項目進展情況立項。”
夏曉禹推了推金邊眼鏡，話鋒一轉，說：“隻要我們發展，而且謀求大發展、快發展，就一定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有些困難甚至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甚至會摘掉烏紗帽，但是任何困難都有破解的辦法，任何矛盾都有消化的渠道，比如錢從哪裏來，地從哪裏出，企業從哪裏引，就業出路在哪裏，我們也不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有很多外地的成功經驗可以借鑒的。我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的觀點。”
這是周述發第一次見識夏曉禹認識問題、分析問題和謀劃發展、破解發展的能力，慶幸自己有些賭博式的識人選人機緣，雖然喜在心裏，但也沒有顯露什麼態度，他相信郭威同樣會給他一個更加滿意的回答。
郭威撿起一截枯枝，俯身在雪地上畫起兩幅城區簡略示意圖，一邊是一個方正的“回”字，一邊是一個變形的“回”字，說：“我非常讚同曉禹書記的意見，隻是個別細節問題有些不同的看法，目前的老城區總體布局、基礎設施、產業支撐等不太適合未來的發展，一旦新城建設好、開發好，不管是原住居民，還是工廠企業，都會相繼搬遷出破舊的老城區，進而可能會出現‘空心城’現象。我認為，第一，曉禹同誌提議規劃麵積和承載人口不變的情況下，新城可以東西方向各自外拓三千米左右，南側外拓六千米左右，北側不再外拓，同樣形成一個七十平方公裏左右的城區。之所以這樣考慮，可以使土地的有效利用性明顯提高，既更便利各項基礎設施的科學布局，也更便利項目推介和資金籌集。第二，迅速啟動環繞老城區的內環幹道和環繞新城區的外環幹道工程，也就是及時拉出整個大城區建設的形象和框架，即便利項目的市場化運作，提升項目的含金量和吸引力，又便利項目開發建設的施工。第三，立即凍結擬定整個大城區規劃範圍內的建設工程，凍結的實際麵積可以稍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