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中的故鄉歲月裏的愛情(2 / 2)

我看見 九月

隻剩下一些盛滿夢境的夜晚了

夢境中

那些從草叢出發的大軍

已遠下鄉野

如今,輕風許諾過的草灘

我再也找不到童年

思維的豆芽

一場秋雨那麼深

埋下了他們翠綠的歌聲

回到鄉下

隻有那輕輕呢喃 棲息心中

使我每年都能在文字的草叢

首先到達秋天

傾聽鄉音

童年的蚱蜢呀

什麼時候

才能一蹦一跳

引領我返回兒時的夢境?

比春風遼闊的草

比疼痛碩大的草

一路摸黑,從泥土出發

草的呼吸急促

秋的嘴唇就會發紫

草沒有多餘的愛情

春天的筵席再大

草也隻邀請花朵的愛人

在自己的懷裏安家

沒有大師的庇護又怎樣

草的發展從小開始

草簡簡單單

似乎天生幾分

老莊孔孟的思想

草帶著綠一路小跑

綠像它的兄弟

又像它的信仰

因草的姓氏過於幹淨

讓大地隆起幸福的癢

草雖貧窮

卻活得豪情萬丈

即使風吹霜打

草的命運裏

也能讀出

李白、杜甫、陶淵明的詞章

放下肉體

草最後的蔓延

將成為這個世界

最多汁的力量

守望歲月

那是一個

雜草迷亂的九月

沒有了牙齒的母親

正依著秋的門框

向外張望

田野上霧氣散盡

沒有等到子女們歸來的消息

一種涉水的感覺

突然撲進母親

含滿雨聲的眼睛

日落時分

順著這條名叫歲月的小路

左突右拐望過去

身後的事情一樁一樁

早已被母親看清

瞧,往事風調雨順

紅綢裹身的婚姻

如今已在兒女們身上枝葉鮮嫩

蛙聲斜倚轆轤

籬笆上掛著一貼秋風

渴盼雨水的日子

炊煙成了記憶中

最為潮濕的部分

口中唱著常回家看看

卻不能常常回家

陪伴母親左右

坐在秋的深處,母親的守望

漸漸成了一塊沉默的石頭

開始壓在兒子的胸口

四十歲之前

我們隻知道學習 娛樂 工作

而四十歲之後

才能給母親

寫出一首更加深情的詩歌

母親,作為一個故事的結局

已無法去挽回

等有了自己的兒女

我們才漸漸學會心疼

理解了什麼叫孤獨和寂寞

讀懂母親目光中的深意

婚姻

穿舊了

就不叫婚姻

叫一件寂寞

穿破了

就不叫寂寞

叫一副傷痛

幹脆脫了

一身輕鬆

倪長錄

筆名雪蟬,甘肅省作協會員。作品先後刊發於《綠風》、《星星詩刊》、《詩歌報月刊》《詩神》、《飛天》、《詩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