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涆一伸懶腰,朝這邊看過來之時,雷衝、展鯤各自依著自己的防身利器,睡得酣實,一隻山蚊在二人臉上親來吻去,二人也渾然不知。
慕容涆輕輕地笑了一聲,緩緩走了過來,一邊趕著蚊子,一邊以手為撐,打算歇一會兒,雷衝未安然歸來時,他也多日不曾踏實睡過,所幸,一切按步進行,他們終於有了這短暫的安寧小憩。
夢中,他似乎聽見慕容琛氣急敗壞地怒吼聲,嘿嘿一笑,抱著雙臂,再度沉睡……
這處密道的出口也很隱蔽,山腳處,有寺廟僧人開墾的不少菜地,其中一窪菜地旁邊的灌木叢內有一口枯井,密道的出口就在這井裏。
這口井挖得比一般的井要深,要寬,因為經年荒蕪,裏麵堆積的枯枝雜草厚得賽過棉被,井沿的灌木叢鬱鬱蔥蔥,將井內遮得一片暗黑。
誰也不會想到這井裏會有人存在,慕容涆也沒料到。
當雷衝在密道內,正小心翼翼地捅開那些枯枝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老鼠,不要鬧,天一亮,我們就有吃的,你先等一等。”
雷衝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一張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圓圈兒,半晌,方才艱難地搖一搖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這聲音好熟悉!”
展鯤連忙扯扯他的衣角,一努嘴,他這才發現慕容涆早已石化——伸出一半的右手在不停地顫抖,就連身子也在隱隱發抖,他就在他的身側,卻聽不出他有呼吸聲。
雷衝無聲哀歎,一時,進退兩難:倘若不從這裏出去,他們很難再找到其他安全的出口離開玉山,萬一有人也知道這處密道,在入口處攔截圍堵,他們隻能束手就擒;倘若從這裏離開,外麵的那名女子定是受驚不小,看慕容涆的反應,他似乎不想外麵那人受到驚嚇。
雷衝尚在思慮重重時,展鯤已整個人俯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麵,凝神聽了一會兒,神色陡然一變,身子從地上倏地彈起,急道:“不好,有人朝這邊過來,且人數不少。”
雷衝大驚,一隻手用力一拽慕容涆的袖子,一隻手快速拔著出口的阻礙物:“快走,不能再等!”
“老鼠,你一定要聽話,乖乖的,我會好好照顧你,你可不許像那些人一樣欺騙我……”女子繼續自言自語,聲音很是寵溺,全然不知危險正在降臨。
雷衝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側目,瞥見慕容涆眸中飛掠過目的一抹痛色,突然之間,就明白他之前為何那般猶豫。
“哼,做好的陷阱,橫豎也不得周全,索性跟他們拚了!”展鯤一揚手中的劍,聲音錚錚。
雷衝精神一抖,飛速將出口掩好,與展鯤並肩而立:“好兄弟,我們此舉樂在其中。”
一句“樂在其中”,足以道盡視死如歸的淡然,肝膽相照的忠義。
人生有友如此,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