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武藝高超,也並非有勇無謀之輩,淪落到此番境地,可想而知,他遭遇了多麼可怕的對手!
寧若不敢再往下想,癱坐在地,雙眸空洞,臉色瞬時變得雪白。
展鵬沒了支撐,軟綿綿地栽在地上,卻拚盡全力將頭扭向寧若,嘴唇動過不停,一張臉憋得通紅,見寧若一副靈魂出竅之態,他急得連連用頭磕著地麵,發出“砰砰”的聲響,不時發出一聲淒厲地哀嚎。
突然之間,有濕熱的液體飛濺到臉頰上,寧若回過神兒來,抬手摸一摸臉,卻是滿手的鮮血,她驚恐地望向展鵬,映入眼簾地卻是他死不瞑目的慘態:就在剛才,有人一刀割斷他的脖子,殷紅的血流觸目驚心。
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在她眼前將另一個人的生命以如此殘忍的方式終結,也是平生第一次,她萌生出殺人的衝動。
望一眼含恨而亡的展鵬,寧若忍住眸中的淚珠,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人。
不過個把時辰,時局早已是翻天覆地,卻完全不是她和慕容瀛預先設計的那樣,這一仗,從一開始,慕容瀛就已輸得徹底。
端坐主位的慕容澈,一襲雪狐大衣,玉冠束發,黑發俊顏,整個人看上去纖塵不染,他優雅地品著茶,並不看一眼迎麵走來之人,也直接無視掉寧若眸中的森然恨意。
在距慕容澈十餘步時,寧若突然一個淩空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身側一人的佩劍,運足內力,揮劍劈向兩側之人,招招狠辣,招招致命。
她會功夫,卻從未在人前顯露過。那夜,慕容涆見識過她的功夫,也是一臉震驚:她不僅會功夫,而且功夫不俗,內力也是深厚。五歲那年,她被賣至紅玉樓,機緣巧合之下,她救下一名神秘的黑衣人,將性命垂危的黑衣人藏匿於自己玩耍的小黑屋數日,助其渡過難關。
傷好之後,黑衣人問:“小姑娘,你想我怎樣報答你?”
她將早已準備好的話,悉數道出:“我看你功夫不錯,你教我武功,必須認認真真地教,否則我會將你的畫像貼滿大街小巷。”
黑衣人麵容一凜,道:“你就不怕我將你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她吐吐舌頭,嘿嘿一笑,答:“我一直在觀察你,你雖然不苟言笑,也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壞人,但你仍然有一顆善心——你一天隻吃一頓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害怕我送飯危險,也一早看出我是省下自己的飯給你吃。”
黑衣人垂首,不再言語。
從那以後,黑衣人成了她的師傅,認真地教習她功夫,卻也逼著她發下毒誓:“但凡出手,必須致人於死,否則,她此生必不得善終,所愛之人也會死於非命。”
那時,她僅僅為了學一門防身的手藝,並未多想,也並未將誓言當回事:她以為,此生,她必定不會殺人,也沒有機會殺人。
原來,凡事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