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抿了抿唇,很快搖頭,“我不止要當你的孫女,還要留在這京師,留在皇後身邊,這樣才算公平。”
段純於早晚會離開京師,至於她以何種身份留在皇後身邊,則大有講究,段純於既然決意離開京師,他定是留有後手。
屆時,段純於一走,她就會成為燙手山芋,皇後即便想要將她拋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她,也沒人敢隨便處死。
段純於愣了愣,眼底頓時閃出讚賞的光彩,“寧若,你很有膽識,我沒看錯人,他也沒看錯人。”
寧若終於等到這一句,試探地問:“那個他是慕容瀛……還是慕容涆?”
段純於點點她的腦袋瓜子,歎了又歎,卻沒有回答,轉而主動說起另外一件事,“遼東南部王庭正式與大祁決裂,你想必已然知曉,對嗎?”
“對,我從豫王那裏已經知曉。”寧若歎了一聲,望向西沉的那抹金黃,目光渙散而又恍惚,“可惜……那麼多無辜的生靈又將遭受滅頂之災,許多像太師一樣懷有救濟蒼生之心的人,定是不忍。”
段純於望著她的眼睛,慢慢地問:“豫王的態度如何?”
寧若像是沉浸在某種傷痛之中,並沒有立即回答,直到段純於又問了一遍,她才恍若初醒:“我是偷聽而知這個驚人的消息,我也是偷偷溜出豫王府,我並不知道豫王對此事的態度。”
寧若盡可能地在說實話,也隻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讓段純於相信自己。當你於敵人而言,就是一個透明的存在時,你的坦誠無疑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那你為何不與豫王合作?”段純於別有所指地問。
寧若摸著臉頰,想了一會兒,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按理說我應該相信他的,可我就是做不到。”她這樣說,無非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心跡——她不是那樣一種可以隨便利用人的那種人,她相信段純於聽得明白。
段純於幹笑幾聲,端起酸梅湯,淺淺啜了一口,“慕容涆就像這酸梅湯,品著有味兒,卻不招人待見,隻因——”段純於頓住,不知在猶豫什麼,須臾才又說:“總之,他是個奇怪的人。”
寧若不知段純於說這句話的意思,也不好接著說,隻笑了笑,指向天際的落日,問:“爺爺,咱們還不動身?”
段純於扶著膝蓋站起,抖了抖衣服上並不存在的塵埃,說:“走,這場熱鬧還是要瞧一瞧的。”
寧若坐上段純於的馬車,徐徐駛向皇宮。
車內的段純於,一臉沉靜,也沒了捉弄人的興致,寧若以為他是在準備夜宴的事,可很快,她就發現她大錯特錯——因為,這輛馬車在經過一個有些僻靜的拐角時,突然停了一下,像是被地上的某塊石頭阻礙到了,然後,她就被段純於拽著,迅速地跳出馬車,而馬車一眨眼之間,依舊在不疾不徐地前行,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