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蒙人呢？”
“可……你一個人搬得回去這麼多東西嗎？”
“喂……帶夠錢沒？”
“憑什麼相信你！”
……
寧若聽著耳旁炸開鍋一般的嘈雜聲，默默在心底點了點——不相信者十之八九，完全在預估的範圍之內，也屬正常。
寧若麵不改色，氣不急，一把將賽珍珠推到身前，又清了清嗓子，揮著手大喊：“諸位——看好了，這是有京師一枝花之稱的京師一霸賽珍珠賽姑娘，有她作保，你們擔心什麼！”
賽珍珠將雙手背在身後，站姿筆挺，下巴高高揚起，表情肅然如衙門裏升堂的縣太爺，沒什麼情緒外露的目光一寸一寸巡過眾人，好半天，才慢慢吞吞地問出一句話：“諸位……這是不相信我賽珍珠囉？”
賽珍珠自打會爬，就在這條街上混，仗著一身蠻力，外加不算太差的拳腳功夫，當然最主要還是靠她有些才華的大腦袋瓜子，不聲不響地在這條街上赫赫有名，不止打遍天下無敵手，更是大小好事壞事做盡，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這條街上，不論誰家，不論事大事小，她都了如指掌，大到東頭老張家小兒子的老丈人家的堂兄弟家的小妾跟誰誰私會，小到西頭小李家丟失到老王家的老母雞一天下幾個蛋等等，大小事，皆難逃她的火眼金睛。
小門小戶過日子，誰家沒點兒什麼事，誰家不愛家長裏短……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賽珍珠，巴結誰，也不如巴結賽珍珠來得實在。
一句話，大夥兒對這個賽珍珠，有時避之不及，有時又如神一般的崇拜。
果然，賽珍珠一發話，這些攤主的神色立刻就有了變化，可到底是做買賣的人家，任何時候都不忘惟利是圖，何況那些沒賣完的物品可不是小數目，故而，麵麵相覷後，幾名有聲望的攤主壯起膽子問：“賽珍珠，我等絕對相信你，可……好歹也是真金白銀的貨啊，我等得見到白花花的銀子才行。”
賽珍珠似是才知道買東西要付錢，一臉正經地望向寧若，麵上居然是那種”你做事怎麼這麼費勁”的神情：“妹妹……你確定你是要付錢……買這些東西？”
寧若咯咯地笑了，揮手向幾步之外的段純於，脆脆地喊：“爺爺，爺爺，快過來，快過來付錢。”
賽珍珠瞟一眼段純於，果然搞不清狀況，一拍大腿，喝道：“對，對，讓這老頭子付錢。”她抓過就近的一位攤主，拍著他的頭，指向段純於手中的夜明珠，用垂涎不已的語氣道：“瞧見沒……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要不要姑奶奶出手？”
不止這位攤主驚呆，所有攤主一刹那間全部驚呆，口中的抽氣聲不絕於耳，卻沒人說出一句話。
段純於夜夜逗留市井之間，在京師的種種怪行，這些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他也從未刻意隱瞞他遼東使者的身份，故而這些人一聽見寧若喊他“爺爺”，皆有種“原來如此”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