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番話時，公孫墉麵上那種和藹的神色終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抹強橫將他的五官迅速扭曲，他的聲音漸漸變得鏗鏘有力，突然之間，他就從一名救人的禦醫變成一名頑強的鬥士，“蕭清姿，怎麼救慕容澈，不是你說了算，而當初慕容澈怎樣救下你，老夫可以說個一二，你可有興趣？”
寧若抱臂，向後退了退，靠在牆壁上，又將眼睛閉上，“公孫墉，我沒有興趣，你就會不說嗎？”
公孫墉扶著膝蓋站起，嗬嗬笑道：“你既是喜歡站著，老夫奉陪就是，反正你這執拗的性子……倒是跟慕容澈很相似，老夫能受得了他，自是也受得了你。”公孫墉咳嗽兩聲後，緩緩將往事道來，像是在回憶一件很沉痛的往事，語氣也不自覺地染上幾分憂傷，“蕭清姿，其實，五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那時，慕容澈像發現寶貝一般地約我一見，興衝衝地告訴我——他終於找到一個奇特的女子。”
公孫墉停頓一下，見寧若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這才又接著說：“他說——你這個奇特女子興許能幫他試一些奇毒，可那時，老夫並不認為天底下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故而，並沒有見你，也沒有同意試毒，因為，老夫的初衷隻是做一名好大夫，並不想傷及無辜。”
赫雲珠說過的那句話，猛地撞入腦海，寧若的頭嗡地一響，哆嗦著動了動唇角，吼道：“可你卻一直在做劊子手，不是嗎？”她痛苦地搖頭不止，“你……你怎會如此殘忍？你怎會這樣殘忍！”
公孫墉沒有否認，隻沉沉地一點頭，“可我也有我推卸不掉的責任，若可以，我寧願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夫而已，而我的誌向也隻是做一名好大夫而已，可在責任和畢生誌向上，我根本沒得選擇。”公孫墉望向天窗，臉上顯出憤慨的神色，仿若還在為一些過往耿耿於懷，“責任……這東西，有時就是一座笨重的大山，挪不開，也繞不過，人隻有奮力攀越，待登上巔峰，這才發覺——自己所謂的堅持，所謂的付出，其實毫無意義，而所謂的高處不勝寒，世間又有幾人能懂？”
公孫墉緩緩將目光投向寧若，唇邊噙著一抹澀苦的笑，“而慕容澈的孤苦，你可懂？你能懂？”他看向寧若的目光有些恍惚，也有些迷茫，好似，正盯著寧若，又不完全是，而看著，看著，他的眼底就隻剩下一片空洞。
須臾，公孫墉卻突然指向寧若，眼底浮起一抹深濃的責備之色，“蕭清姿，你什麼都不懂，卻要別人一味成全，你憑什麼這麼自私！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一連大吼幾聲後，公孫墉像是發覺自己的失態，迅速將情緒平複下來，隻失笑道：“老夫……隻是想起曾經的責任而已，以老夫的年紀……經曆的事情太多，往事也多，難免情緒失常，也是情有可原。”
“責任？”公孫墉閉上眼，緊緊抿唇，也不知在刻意地壓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