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看看門口,又望望埋首於奏折之中的慕容琛,一刹那間,居然發覺自己被所有人棄掉,這種感覺……很有些奇怪,因為,她居然從一個人人利用的棋子,成了一顆無人問津的廢棋。
沒有用的頹廢,迅速將她席卷,至此,她不得不承認——她生來喜歡熱鬧,一旦清淨下來,連她自己也不適應。
寧若很快跪得膝蓋酸軟無力,而今夜,沒有慕容瀛那個戲子在側,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這麼想的同時,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朝門口走去。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可哪怕是隨便走一走,她也不願呆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地方,也不願呆在慕容琛的眼皮子底下,用她的話說——慕容琛就是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沒有人能躲得過他的傷害。
慕容琛繼續批閱奏折。
張昌雖是笑眯眯地將她望著,身子卻不偏不倚地擋在門口,“寧若姑娘,你這是?”
“廢話!你眼睛幹嘛去了?”寧若雙手扶腰,故意拿胳膊肘子撞向張昌,“讓開,本姑娘要出去透透氣!”
這個時候,張昌攔她,肯定不會有好事。
“哦……寧姑娘隻是出去透透氣?老奴這就安排人帶路。”張昌一抬手,立即有兩名內侍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
張昌閃身讓開的同時,不忘威脅一句,“寧姑娘,夜很深,仔細腳下。”
寧若提著裙擺,逃命一般地跨過門檻,隻朝夜色奔去。
夜很深,她的心很沉,很沉。
寧若像隻離開囚籠的飛鳥,風一般地四下亂跑,而那兩名內侍,始終與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既不妨礙她的前行,也隨時可將她捉拿在掌下。
暗處,賢妃揪住心口,一步一步,近似在挪,她的目光穿透黑夜,一直緊盯著寧若。
烏黑的血流順著唇角,徐徐滾過衣襟,又落進塵埃。
在這樣的暗夜,她看不見血流的顏色,也看不見寧若麵上時而浮起的焦色。
再艱難的路,也會走到盡頭,一如她正在枯竭的生命。
很快,冷纖然再沒有一絲的氣力超前邁步,正要就地而亡時,一道黑影刷地一聲,將她從地上扯起,一枚藥丸被強塞進她的口中。
冷纖然倔強地朝外吐口水,想要將藥丸吐出,不料,那人早有準備,搶先一步,將她的下顎死死掐住,而那枚入口即化的藥丸也在她的掙紮間,化入喉間。
那人將冷纖然拽入懷中,拿帕子擦拭著她的唇角,一句喝問力道十足,“你就是這樣倔!”
在這道聲音發出的同時,一直瞎跑的寧若,突然有了方向,眨眼功夫,人就衝了過來,抓起賢妃的胳膊,緊張地問:“賢妃,你可好些?”
賢妃當然不會回答她,寧若等得也不是賢妃的回答。
那個將賢妃護在懷中的人,抬手一揚,立刻有人拿了燈籠過來,十餘隻燈籠呼地一下子將幾人圍住,燭火照透夜色,將周遭渲染得猶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