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伸指彈了彈衣襟,輕鬆地答:“有點兒……不過跟你比,自我感覺甚好。”
“無恥!”慕容涆甩袖而去,眼底深處頓時迸出一抹殺意,“你若膽敢再損她一分一毫,我定要你以命來償。”
“一條爛命,死不足惜。可你的命……到底比我金貴,不是嗎?”
慕容涆倏地轉身,拿扇子指向慕容澈的鼻子,“我真後悔沒當庭揭穿你的麵目。”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聽從王老頭兒的安排,他就應該與蕭瑀聯手,打慕容澈一個措手不及,將慕容澈意圖包庇之人當庭暴出……
慕容澈悠悠然地笑,“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又能如何?”
“……”
慕容涆主仆可謂敗興而歸。
馬車行至京兆府門口,薛昊無比憐惜地望一眼氣息微弱的玉珠,一咬牙,將玉珠拋下。
玉珠哼也沒哼一聲,軟綿綿地爬伏在地,姣好的容顏緩緩變得猙獰、扭曲,鮮血自眼角、鼻孔、唇齒間流出,很快氣絕身亡,瞪圓的眼眸中,有著看透世態冷暖的悲涼。
薛昊拿手帕將一雙手擦了又擦,仍是憤憤不平,“下次,這種事……還是你自己動手吧,反正你也不怕這些奇奇怪怪的毒。”
慕容涆正掀了簾子,看向外麵。
禦前侍衛的慘死,慕容琛隻下令徹查,沒有全城戒嚴,也未命禁軍挨門逐戶搜查,這倒不是因為他不重視此案,而是,行凶之人挑選了一個十分有利的時機——不止選在金鑾大殿巨變的這一日,也選在遼東使者來朝的這一日。
夜色下的京師,依舊熱鬧,普通老百姓並不知曉金鑾殿這一日發生的那場沒有硝煙的廝殺,也早已忘了那些禦前侍衛的當眾慘死。
按照禮部之前的報備,今日午後,臣服於大祁的遼東段部南部王庭的使者將到達京師,慕容琛將設宴招待遠道而來的使者。
遼東段部南部王庭於大祁意義重大,遼東段部北部的數個部落至今不肯臣服,大祁對南部王庭一向看重,意圖憑借大祁對南部王庭的皇恩浩蕩,借以感化遼東北部。
因而,盡管發生此等慘案,京師依舊與往日無異。
大祁經過百年的發展,看上去,早已榮辱不驚。
夜色下的京師,平靜如常,百姓的生活依舊安寧。
可身陷漩渦的人,一生之中,可有片刻的安寧之所在?
也不知看到什麼,慕容涆的眼底有些許的明亮溢出。
薛昊半天沒等到回複,湊了過來,用胳膊肘子蹭蹭有些恍惚的慕容涆,故意在他耳邊大聲咋呼,“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慕容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聲敲在他的嘴巴上,“不說話,你會死?”
薛昊哼哼幾聲,突然張大嘴,沒了聲音,這次倒不是口中又中了什麼毒針,因為,他看見一個人,一個原本不該此時在大街上閑走的人。
蕭瑀,那位今早據說巧舌如簧的蕭瑀,一個人,安靜地走在大街上,遠遠看去,普通得跟尋常百姓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