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親肯定是動心了,而且這事兒十有八九能成。
他了解父親,當過兵打過仗,屬於是那種雖然有能力有膽量,但卻需要有人在旁邊給他鼓動加油出謀劃策的性格。
而且在這個年代,沒什麼化程度的農民,對學校裏的老師們有著一種盲目的信任感。
老師有化啊,化人說的肯定沒錯。
飯後,心裏踏實了許多的虞子固沒多在家裏多待,隨便找到兩本書去了學校。
姚玉蘭洗完碗筷,敦促著小雨睡午覺後,就來到東臥室內,對躺在床上午休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想事情的丈夫說。
“他爹,小風這孩子今天是咋的了?說話跟個大人似的……”
“哦。”虞山簡單應了一聲,似乎沒心思去理會媳婦。
姚玉蘭了解丈夫的性子,便坐在床頭,溫婉地笑著說道:“你真想聽小風的,買聯合收割機啊?”
“嗯?”虞山轉過身來,板著臉哼了一聲。
說道:“小屁孩懂什麼,我聽他的幹啥?這事是他從老師那裏聽來的……哎,我說他娘,這事沒準兒還真行。前些日子在外麵幹活,我也聽人說起過聯合收割機。”
“咱家又沒錢。”姚玉蘭歎口氣道。
“借,不行就貸款!”虞山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憑啥貸款?人信用社能貸款給咱?”
“把房子抵押!”
“啥?”姚玉蘭駭了一跳,忙搖頭道:“不行不行!”
“沒事。”虞山翻身坐起來,表情認真地說道。
“我琢磨了,如果不行就把聯合收割機再豁出去賣了,總能值些錢,再說咱多少不賺點兒?所以,再不濟也不會真把家給敗了……就這麼幹!”
姚玉蘭輕咬了咬嘴唇,農家婦女的心性,讓她大事方麵習慣於對丈夫言聽計從,卻還是憂心忡忡地說道。
“聽說信用社貸款不好貸,咱用房子抵押,人家也不一定同意,要不,咱先借借看?”
“七萬塊錢,上哪兒借那麼多去?”虞山搖搖頭,道:“我那戰友劉平東,不就在鄉信用社當主任嘛,我找他去!”
姚玉蘭聽了,就沒再言語。
而虞子固紅磚紅瓦大瓦房。
一個小門,兩個窗戶,頗顯空曠的昏暗房內,左右兩溜通長十多米,高七十公分的大炕。
鋪著蘆葦編製的黃色涼席,涼席下鋪著厚厚的稻草墊子。
大炕上挨著牆邊擺了一溜五顏六色高低不整卷著被子和枕頭的炕褥。有個別懶惰的學生都沒把炕褥和被子、枕頭疊卷起來,就那麼散亂在涼席上。
大炕間,是寬不足一米的通道。
通道兩端放著兩個簡易的一格一格的木櫃,上麵擺滿了飯缸和洗漱用具。
這就是大王莊鄉學的學生宿舍。
已經算很不錯的條件了,至少這是新瓦房新宿舍。在虞子固的記憶,初一和初二上半年的時候居住的那間老舊的宿舍,瓦頂破落到處漏雨,那才叫艱苦!
午後的宿舍裏空空蕩蕩沒什麼人,正值青春期的大孩子們寧願上課時趴著課桌睡覺,也不肯把午後的自由時間浪費在睡覺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