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淩波沒有見到蘇蒙。後來,她下了鍾,又留意在房裏找了一圈,依舊沒有見到蘇蒙。
她要是再堅持一下就好了。”淩波想。賭氣歸賭氣,但總歸是朋友,她淩波不會見死不救的,蘇蒙又脆弱又敏感,她的弱因為她太強,從不懂委屈求全,所以,她活得那麼辛苦。淩波她們對蘇蒙的,頂多是覺得她是個理想化的人物而竭力要保護她。
下了班,淩波偷偷地往蘇蒙的宿舍裏看了一眼,依舊不見她。淩波也早幾天搬進宿舍來住。她曾借口問隔壁借東西而來過。
“新來的呢?”她問。
“我們正要同你呢,幾天不見她了!”
淩波著了慌,半夜三更出來打電話。周圍小店全關了門,她跑到很遠的店裏打電話給柳絮兒。柳絮兒不在。她又打長途call
蘇蒙,等了半個小時不見複機。她急了。
怎麼辦?兩個人一起來到這虎狼窩裏.現在隻剩了自己,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蘇蒙又是個“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人物,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說得過去啊!
淩波越想心裏越亂,她從來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小電話事也要體息了。不能繼續等下去了,她攔了輛車奔柳絮兒住處。
柳絮兒房門緊閉.屋內一團漆黑。淩波在門口又叫又跳,屋內沒有動靜。
也許她倆一起開工去了。”她想著心情放鬆了些,她在柳絮兒的門欄上坐了下來。無論如何她要證實清楚;也好就此放心,如果蘇蒙同意和好。她將一如往昔對待她。不管怎樣,她淩波總會幫助身陷困境的朋友的。
夜。漆黑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柳絮兒住的這個小偏巷,白天黑夜不見人,即使屋裏有燈光,距離門外這個人又遠不可及,反倒讓人更生出一種天涯淪落之感。S市,對於已經生活了三個月之久的她們.仍然是陌生又清冷的。她們沒有可靠的朋友,沒有可以依賴的社會關係,她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歌廳、桑拿,所結交人一個比一個淒慘,一個勝一個惶惑,所能贏得的結果也隻是找一個台階去淪落,這樣的社交關係促使她們一步步地陷到絕望無救中去。
淩波坐在柳絮兒門前,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她猛地有了身臨其境之感,這種感覺使她愈發害怕起來。不管怎樣,這麼多年她都還有個窩,賺的餞雖少,也是正當的忙碌。在目前這樣見不得人,又無法自救的境況下,該怎麼辦呢?脆弱的蘇蒙,你就軟弱一下吧,可憐自己一下吧,不要由著自己亂漂,快快找棵大樹避避風雨吧!哪個女人不是依賴男人活著呢?經濟自立的要尋感情寄托。也要找男人,沒有愛情的更要去依賴男人,借此達封自已的目的。而你蘇蒙呢,就不要愛了嗎?你敢說人你有了餞之後就不去戀愛了嗎?
你愛的人你不去靠他,你不愛的人更不去靠他。你能怎麼活下去呢?淩波又想,蘇蒙總是悲天人,覓這個也可憐,見那個也說可憐。她所可憐的人並不認為自,已可憐,人家能夠自己找到快樂。哪裏像她那樣自討苦吃!真正無依無靠的蘇蒙才可憐!凡事據理力爭,絲毫不肯含糊,才弄到這樣地步!
前邊的岔道裏,一陣摩托車響.走過了兩個女孩.都穿著極短、極薄的小裙子,借著摩托車的光亮淩波甚至可以感覺到沙裙的優越感。這些坐台的小姐也落班了。踏遝的鞋跟響一路都可以聽見。淩波換了個姿勢.把頭倚門靠著,又一陣奇怪的聲音越來越近,有腳步聲.也有機器聲.她抬頭尋找,依稀看見巷子盡頭有個人推著台單車走過來.誰還騎單車呢?這年代了!但是淩波仔細認出那人正是柳絮兒,她又好笑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