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她們得自己解決午餐,甚至晚餐。宿舍不許用電器.市場又遠,偶爾偷偷煮點東兩.也儀限於溫溫湯而已。去外麵吃吧,她們沒有錢,每個人都已為這項工作投資不少.目前她們隻能吃快餐麵漢堡包和八寶粥。
傳說中的桑拿女就如神話裏的仙女,她們是下凡的織女.隻配享有勞作和饑餓。每到下午,不知道是過亍無聊還是過於辛勞,每個人的肚子就餓了,到處找幹糧充饑。一袋餅幹會分發到幾個人手裏,一袋花生米.會喂到每個打牌的、說話的、織毛衣的,甚至是睡覺的人嘴裏。一杯水分著喝,一支煙輪著抽.再沒有比這一群人更親密的了。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吃著她的,用著你的,挨著她的腿.貼著她的胸。訓練過程中身體的接觸,語言的直露,使她們很自然、又毫無戒備地融到了一起。終於盼到晚飯時間,明知道不會有奇跡出現,每個人還是滿懷希望小心翼翼地打開盒飯。後去領的總要大聲問前麵的人:“今天吃什麼?"有人便帶著不屑的口吻答:“還不是一樣!”可依舊喜滋滋,急匆匆地去領了;各自找個窩吃著,看見有誰帶辣椒、鹹菜的便一哄而上,搶個精光。吃完了,卻沒有飽的感覺,就唉聲歎氣或講粗話罵娘。
至此為止,還沒有人請她們當中的某人去吃飯或者去玩。原以為,總是那麼多以為!可是當她們割斷曆史,桑拿女這個身份就是一切過去和未來的見證。這一個稱謂使她們與一切美好與純潔絕緣,而成為汙穢和低賤的代名詞,她們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工作,好人嫌棄她們髒,壞人也是嫌棄她們髒,她們不敢交朋友,客人就是她們的朋友,但是就連那些嫖客們,也僅僅是在房間裏需要她們,不敢,也不願意帶她們到場麵裏去,她們每一個人都需要嚐遍她們的全體,而她們隻想抓住一個人,卻總也抓不住。
今天碎夢和淩波吃了一頓像樣的飯,他們送走了阿眉。阿眉已湊夠了一筆錢,將與她的阿火去深圳開始嶄新的生活。也許在鄙裏還會碰到陳老頭,但她已不會再認識他了,她有了自立的基礎。
她們三個曾經是親密的姊妹,可她們的話越來越少。苦澀卻越來越多,偶爾目光碰在一起。相視一笑,又各想各的了。
阿眉雖是去深圳,那並不遙遠的.那是她們曾經共同生活的地方,可蘇蒙和淩波卻覺得她要永遠消失似的。
她們對於她,沒有叮囑,仿佛話一出口,阿眉就不會再回來。她們送她走,總覺得她要回來,回到那幢二層小樓裏。那個舒適的窩裏。
阿火巳先阿眉一步去做開店的全部鋪墊工作。阿眉緊接著也搭的士走了。這些日子,她權威地做著她們的監護人,可是今天,她也要走了.
阿眉上了車,又下來,望望她們,輕輕地、鄭重地說了一串話:t
“我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們,無論你們以後能掙多少錢。第一次賺到的錢不要亂花。好像,阿眉是不願意看到她們悲慘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