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身材高大,體壯如牛,但橫在降生的肩膀上麵,渾若無物一般,被降生拉著他的一隻手,在空中掄了兩圈,方才輕輕放在地上。
他隻覺頭腦昏眩,兀自不明白自己這勢大力猛的一記虎撲如何被降生輕輕化解。如果降生拉著他的胳膊掄上幾圈,再重重扔在地上,那還不得摔死?
“這招叫‘遁去的一’。降生解釋道:“要在他的身體運作處在一個節點上,力有不逮的時候,我們把握時機快速出擊,就能事半功倍,輕鬆製敵。我給這招取名‘力能抗鼎’……”
“使者,我怎麼感覺你這兩招‘歸來的一’與‘遁去的一’大同小異啊。都要料敵機先,然後在對方新力未生,舊力未去的時候攻敵製勝呢?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呀?”
降生盯了提問的閔升一眼,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似乎大有道理。這兩招其實隻是一招而己。
他自己也感到一陣迷糊。
這課眼見上不下去了,降生作為使者,作為老師,自有自己的威風。
“今天先演練,明天再詳細講解吧。貪多嚼不爛,都散了,都散了。”
當天夜裏三更時分,降生一個人走進一片空無一人的林內,細細回想那“遁去的一”與“歸來的一”的區別所在。
他愈想愈頭大,總感覺陷入了一個瓶頸之中,但鑽破腦袋,仍想不出問題所在。
作為一名“老師”,降生此時能感覺到與“學生”一起成長的快樂,他喜歡鑽研,喜歡領悟,而某些問題,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卻需要有人能指點出來,再去解答,破解那些難題。
而這歸一功,由於他領悟到大道至簡,萬法歸一的竅門——那是一種至高的悟道。但在他身上,由於沒有功法基礎的相輔相陳,便如被人放在了一座崖頂之上,而崖邊卻無台階可下。又如他一眼看穿了一副棋局的生死,但手中卻無子可落。
那種感覺讓他甚是彷徨,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引以為傲的“歸遁神功”“歸遁大法”,猶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無法可解。
喜歡冥想的他,靜靜的站在林中,這一站便是幾個小時。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降生從冥想中緩過神來,對於這歸一功,他仍然參悟不透歸與遁的區別所在。
吸了一口林間新鮮的空氣,降生打算演練一套純陽功法。伴著初升的太陽,他大吼一聲,迅速出拳,上步進身,斜步擠靠,崩掌,腳步旋轉,踢出勢大力沉,威猛絕倫的一記彈腿。這純陽功的演練完畢後,讓他身心俱爽。
這時,他合掌抱拳,收回腰際,取了一個收勢。林間有幾片樹葉仍在飄飛。
他心情愉悅之下,便伸出手去,準備捉一片葉子來玩。便在此時,一陣風過,將那樹葉吹得飄飛起來,他這出手的一瞬,居然並沒有將葉子抓住。
驀地裏,腦海中靈光乍現,降生悟到了他那自創的“歸遁神功”的要訣所在。他把握住了這一閃而逝的靈感之源,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歸與遁之間轉換的關鍵原來在‘攻守’兩個字。光有守勢,隻能找到那‘歸來的一’,隻有攻出去,才能找到那‘遁去的一’,而一旦攻守平衡,便又找到了‘平衡的一’……-”
降生忽然想明白了歸遁神功的秘訣所在,刹那間,隻覺心在腹髒裏劇烈跳動,呼之欲出,那是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興奮感覺。
降生迅速沉浸到他獨創功法的參悟之中,仿佛天地之間給他開辟了一條登天的大道,讓他飄飄然,如登仙境。
降生從林子裏回阿竿路部落聚居地的時候,一路上看見許多阿竿路族人抬著大樹,費力的搬運著。
這時,忽然發現閔升也在其中,他滿臉通紅,揮汗如雨,口裏不停地喊著號子。實在搬不動了,揮手讓其他族人暫時休息。
降生來到他身旁,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建房子麼?我能幫什麼?”
閔升見到降生,顯得親切無比。
“使者啊,我們不是建房子,是製作‘受刑樁’,二天後,我族要公審暴蠻,這些樹木用來將他們捆綁。你去四周遊覽去吧,我們這是最後一趟,很快完工的。”
“哦”,降生恍然大悟,既然幫不上忙,那就隻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