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走了。
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早上。
那一夜,他憤怒的回到了跳舞廳,強逼自己微笑告訴所有人她身體不適。
結果宴會才結束,查德就走過來,告訴他,他的妻子已經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巴特莊園。
她告訴查德,紐約的研究出了點狀況,需要她趕回去,因為不想掃他們的興,所以請他代為轉告藍斯,並向喬治道歉。
她替他保住了麵子,他卻隻有想伸手掐死她的衝動。
回到了紐約,她將一切收拾幹淨的行為隻讓他更火。
她的穿衣間是空的、化妝台是空的、珠寶箱是空的,她的房間裏,除了原本應該有的,沒有留下任何屬於她的東西。
三天後,她的律師帶來一張簽好的離婚證書和一張巨額的支票。
“我的客戶說,這是她這半年來所花費的一切開銷,包括珠寶、衣服、看護費等等,明細我全列在這裏,請你過目,若有任何疑問,你可以請你的律師和我聯絡。”律師將手中一隻黑色絲絨的小方盒放到他桌上,“還有,這是她當初不小心帶走的,她托我一起還給你。”
他抿唇瞪著桌上的東西,灰眸冷硬如冰。
律師不知在何時走了,門關上後,一室死寂。
他伸手打開方盒,裏麵是她的婚戒。
粉紅色的鑽石在黑絲絨上閃閃發亮,依然完美無瑕,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它時一樣。
他猛然蓋上它,將它扔到抽屜裏,但桌上的證書和支票,依然礙眼得可以。
她的名字秀氣的簽在證書的最下方。
他眼角抽搐著,半晌後,他拿起鋼筆,在男方部分簽下自己的名字。
十月。
入秋後,中央公園的草木逐漸由綠轉黃。
從洛杉磯回來之後,他很快的恢複正常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他每天麵對著電腦,將股票買進、拋售,賺取利差,投資公司、並購企業,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累積賺取了更多的財富,卻依然工作不休。
在他的鞭策下,巴特集團在短短兩個月內,創造了驚人的業績和營收。
十一月。
巴特金控的股價一路往上攀升到前所未有的標高,成為最炙手可熱的企業時,氣溫在寒流來臨時驟降,街上的大衣開始出籠。
他依然日夜下停的工作,絲毫不覺季節的變幻。
十二月。
紐約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洛克菲勒大樓前的耶誕樹點亮了燈,人們忙著在曼哈頓來回,購買耶誕禮物給親友,到處都是佳節來臨的氣氛。
但他仍舊沉浸在工作中,荼毒著他底下的員工,直到查德打了一通電話來,轉告喬治要求他再次帶著妻子回洛杉磯過耶誕節。
“我沒空。”他輕描淡寫的說:“我下個星期要出差到英國,談BS金控的重整案,我相信少我一個應該沒有太大差別。”
“老爺也邀請了夫人。”
他微微一僵,冷硬的道:“她的研究到了最後關頭,短期內也走不掉,請帶我們向父親問候。”
然後,他就掛掉了電話。
但是在那之後,他再也無法對那歡樂的氣氛無動於衷。
似乎每個人都在準備過節,和家人、女友……老婆。
整個紐約市,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佳偶,他們依偎在公園裏、餐廳裏、大馬路上,甚至辦公室的電梯裏,他們手牽著手、肩並著肩,抱在一起取暖親吻,他們微笑、爭吵、哭泣、和好——
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那一天,他提早離開了公司,回到了家。
但在那棟屋子裏,仆人們總是悄無聲息的移動,害怕引起他的注意和怒火。
偌大的屋子裏顯得空寂冰冷,他甚至可以聽到秒針在移動。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老天,你這裏這麼多本書,我還以為至少會有一本休閑刊物,你難道從來不看小說雜誌的嗎?
那很浪費時間。
不要告訴我,從小到大,你連一本都沒看過。
我看過。
真的?什麼時候?
十五歲之前。
十五歲?天啊……你真的應該看一些除了洛桑管理學院產業年度報告之外的書!連我都知道偶爾也要讓腦袋放鬆休息一下。
回憶無預警的從腦海裏冒出,他幾乎能看到她穿著粉紅色的運動短褲,露出她漂亮的長腿,站在書櫃前,一本一本抽出來翻看,一邊批評他艱澀難懂的書籍收藏。
他猛然起身,走了出去。
卻在樓梯口看到她憤怒的揮舞著報紙,氣衝衝的朝他跑來。
隆乳?有沒有搞錯?我連雙眼皮都沒割過,她竟然說我隆乳?噢,我要去掐死那個卑鄙無恥的記者!藍斯,你做什麼?不要阻止我,放開我,我要去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鼻子,將它們和這份垃圾一起塞到她的喉嚨裏,叫她親口把自己寫的狗屎吞下去——
不,你不行。
我當然可以!
你要是去了,就稱了她的意。你可以告她毀謗,但不行對她動手,不然她就可以告你傷害,然後把事情鬧得更大,接下來幾個月,你的胸部就會成為整個紐約甚至全國注意的焦點。
該死!我甚至不能告她,對不對?她會樂得有話題可以一篇一篇寫下去。
沒錯。
真不公平!
的確,但隻要我知道你是真的就好了,你何必在乎她瞎扯了什麼?
那時,她羞得滿臉通紅,他笑著將她抱上了樓。
藍斯閉上了眼,卻依然能聽到自己的笑聲,看到她羞窘的麵容。
他轉身離開樓梯,經過健身房時,又看到她的身影。
我不知道你也有跑步的習慣。
你以為這裏為什麼會有跑步機?
可我從來沒見過你使用過。
那是因為我使用時,你總是在泡澡。
噢。
她瞪大了眼,粉臉驀然紅了起來,喃喃咕噥著。
你的體力還真好。
那滿足了他的虛榮,他笑出聲來,她羞惱得瞋他一眼,卻隻讓他更想吻她。
甩掉她香汗淋漓的性感倩影,他冷著臉再次轉身,卻依然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