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落·夢醒·成傷(2 / 3)

我突然覺得很冷,是那種發自心底的極致的冷,直入骨髓。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話,但聲音卻在顫抖。

“哼,我不想看見你,快滾!”他不耐煩地打斷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翻身又隱入陰影裏,拍開酒壇仰頭痛飲。

我攥緊拳頭,指甲陷入了手心,卻渾然不覺,隻是站在原地深深凝望著他,良久,才轉身,準備快步離去——或許,我應該找個什麼地方好好發泄一下。

剛走出幾步,身後突然傳來衣袂破空的“獵獵”聲,緊接著,一股大力突然拽住我的左手,往後一帶一轉,我頓時趔趄,順著他的力道轉了個圈,撞進他懷裏。

他的下巴抵在我額頭上,隻是一瞬又伸手推開我,我踉蹌後退了幾大步,跌坐在地上。

愣然抬頭看著他,在月光下,他的發色隱現墨綠,而他的眸色卻要清晰許多。他的臉上現出極別扭的神色,咬著唇,微微別開臉,不敢看我,眼神複雜。

沉靜了半晌,他猛地甩手轉身,大步離去,一別走一邊憤恨念叨著:“一定是哪裏錯了!不該是這樣的!是哪裏錯了呢?”

——哪裏錯了?哪裏都錯了!

我終於緩緩回神,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掌心火燒般的痛,我抬起來對著月光一看,發現原來是剛剛摔倒在地時用手撐地,而這裏在屋簷下,沒有雪,是石板,所以手心被劃破了。

我抖了抖裙袂上的塵土,盡量不碰到傷口,超房間走去。

不管怎樣,我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回到房間,艱難地用雙手關上了門,回頭,卻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屋子正中,嚇得我一跳,跳離了原位,張嘴欲喊,那人卻發出了一聲輕笑。

我驟然冷靜——原來是洛封。緊接著房中一亮,他已經點亮了火燭。我仍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他從櫃子裏找出了藥,朝我走來,蹲下幫我清理傷口,小心地把細小的沙粒一顆顆挑出來,再上好藥,包紮好。

等他重新站起身,我才開口:“你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你也在場?”

他頓住身形,“不在。”

“那你為何不問我為何受傷?”

“因為我知道。”他繼續把藥放回櫃子裏。

“你如何知曉?”我有些驚訝。

“從星星那兒。”他抬手指了指窗外。

“星······星星?”我自然不相信。

“是的。”

我沉默下來,不知該作何答複。換做以前,我定會毫不猶豫地嗤笑,但現在,星力正在我身體裏緩慢運轉,又不得我不信。

他的視線掃過我的傷,眼神莫名複雜,不知為何,我的心裏隱隱作痛,心裏不禁有些煩躁。再不想多言,直接入了內室洗漱就寢了,卻忘了屋裏還有一個人。

第二個早上醒來時,整個屋子靜得出奇,不,準確地說,是整個七星閣都靜的出奇。

我洗漱完畢後,推門而出,由於山頂海拔高,所以一年到頭每天清晨都籠著一層薄霧,白色的水霧縹縹緲緲,宛如仙境。我深吸了一口氣,使頭腦清醒了一下,然後抬步朝正堂走去。

走到正堂門口時,我卻愣住了,因為在那門口,此時正擺著一盤棋,而兩個人分坐兩側,執子冥思。

其中一個很熟悉,一襲白衣,飄飄欲仙,不是洛封是誰?

而另一個——一身白底綠紋的長袍,勾勒出一抹藥草的圖像。這個身影昨天還在喝悶酒,今天就在這下棋了?

我走近,看見他們的棋盤上是一個死局,白子被黑子堵在角落,無路可走。見我走近,他們頗有默契地同時開始收拾棋子。

我不禁氣苦,撇了撇嘴,開始認真打量起沐琊。

這個人是我極其熟悉的,但現在,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卻讓我看不透了。

他的臉上毫無笑意,眼裏也盡是冷漠——沒錯,冷漠,沒有喜樂,沒有傷心抑或憂愁,也沒有厭惡。

此時他們已經收拾好了棋,我注意到沐琊手中的棋盒裏裝著黑子,不由吃驚——那白子是洛封?沐琊何時有了此等棋藝,竟能將黑子用到不能再走的地步?還是說,是我從沒有關心過他會什麼?

“你方才那般下棋,其實並無好處。”洛封清淡的說。

“那又如何?”沐琊聲音語調冷得令人顫抖。

“太過鋒芒畢露,一味追求進攻,並不一定會勝利。倘若遇見對手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將滿盤皆輸,這不是權謀之術。”洛封繼續道。

“權謀之術,與我何幹?我是學醫的,又不是學帝王之術的。”沐琊言罷,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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