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間飛逝一般,轉眼間,在她還沒來得及替自己做心理準備時,十五號就已經來臨。

婚禮是在他坐落於長島的莊園裏舉行的。

讓她驚訝的是,雖然在籌備時出了那麼多的狀況,最後展現出來的成果,倒真的如安娜所說,精致卻不太過鋪張奢華。

她隻請了幾位實驗室的同伴,男方那邊成員較多,他的兄弟雖沒見到任何一個,公司裏的幾位經理和特助卻都來了。到場的還有幾位紐約的商界人士,她不是很清楚所有人的身分和名字,但卻見過每一張臉孔,他們每一個都是紐約商界赫赫有名的要角,因為連她都曾在報章雜誌及電視新聞上見過這些人好幾次。

當祖母問到他的父親時,他隻說他老人家心髒不好,無法搭機前來,然後輕描淡寫地就將祖母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話題去。

雖然冬季尚未結束,但那一天,幾乎算是風和日麗的。

雪在前幾日融了,一切都如安娜預計的一般,幾乎沒有出任何差錯。

而且,她發現,安迪今天把馬甲勒得比上次更緊,但是隻要她不要太用力呼吸或大聲說話,她就不會覺得想吐。

即使明知這是一場虛假的婚禮,她在穿越玫瑰拱廊,踩在花瓣上,一路經過賓客們,朝他走去時,還是覺得緊張萬分。

他注視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灰眸一如以往那般冰冷,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踏出一步,都讓她懷疑自己作了錯誤的決定。

除了一貫的冷靜之外,她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是什麼,一股莫名的恐慌無情地攫住了她,教她想轉身拔腿就跑。

也許她還是應該找演員假扮丈夫就好。

她在不自覺中慢下了腳步,他連眉也沒挑,像戴了一張石化的麵具,隻是看著她,等著。

也許還是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她的問題。

她越走越慢,遲疑著,恐懼著。

她怎能僅憑兒時的記憶,信任一個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的男人?

老天,這男人竟然還隻空出半天來結婚,她怎能嫁給一個需要她的頭腦甚過她的心的男人?

心裏的質疑越來越大聲,但是,她還是逼自己走到了他的身邊,將手交到他手中。

婚禮的儀式開始了。

似乎有音樂在旁飄浮著,她看見神父張嘴說了些什麼,卻沒有辦法專心。

我簽了合約了。

她告訴自己。

他是個信守承諾的男人。

她告訴自己。

我沒有別的選擇,祖母生病了,她需要安全的保證。

她告訴自己。

這個婚姻是有時效性的,並不是真的。

她努力說服自己。

但是,當她發現神父已經在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時,她隻覺得四肢冰冷、喉嚨緊縮,完全無法說出那簡單的承諾與字句。

事實是,即使她在事前對祖母、對律師、對藍斯都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她其實根本一點也不確定。

仿佛察覺她的驚慌與退縮,他握緊了她的手。

雖然隔著手套,她依然能感覺得到他大手的溫暖。

“莫蓮小姐?”

“我……我願意……”

她的聲音顫抖地穿過紅唇,然後消散在空氣中。

就算有人對她虛軟的承諾感到不以為然,也沒有人抗議。

神父對藍斯重複相同的問題,他的回答簡潔而堅定。

跟著,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低頭吻了她。

不像他冰冷的雙眼,他的唇舌是溫熱的,他的胸膛和大手也是。

那樣的體溫和熱度,讓他比較像一個活生生的男人,而不是如報章雜誌所說的冷血賺錢機器。

他的唇舌終於離開了她的,她睜開眼,從他的灰眸裏清楚看見雙頰暈紅的自己。

心髒在胸口怦然跳動著,驀然一陣暈眩襲來。

下一秒,她隻覺得眼前一片黑,世界短暫地被黑暗吞噬,她在瞬間被拉入他懷中。

“你還好吧?”

她靠著他,喘了一口氣,才發現她方才差點暈過去。

“還……還好……”她抬起頭,扯出一記虛弱的微笑,“大概……是馬甲太緊了……”

藍斯這時才發現,她臉頰上健康的粉嫩,和那嬌豔的粉唇,都是化妝品製造出來的效果,她的臉色白得像紙一般,額際滲出冷汗。

“抱歉……”她歉然的開口,試著要自己站直。“我想大家應該還沒發——”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攔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藍斯!”她有些驚慌。

觀禮席上的賓客們發出小小的喧嚷,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隻是抱著她一路走過紅毯。

人們在笑,她羞得滿臉通紅,卻不敢也無力抗議,隻能讓他抱著自己,穿越庭園,回到溫暖的莊園主屋裏。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我好多了,真的。”

一進到屋裏,她就連忙開口,但他卻沒有停下來,反而抱著她繼續穿越廳堂,走上回旋樓梯。

“藍斯,我真的沒事了。”她紅著臉重申,“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我不這麼認為。”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抱著她爬完樓梯,一路走到敞開的主臥室,這才將她放了下來,卻是放到那張KingSize的大床上。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將她翻了過來,然後解開了她的扣子、拉下拉鏈、剝下她的禮服直至腰際!

“你做什麼?!”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脫女人衣服竟然可以這麼迅速確實,不禁驚慌萬分地想掙紮起身,卻被他用一隻手就壓回床上。

“別動。”他說,一邊扯開她的馬甲繩結。

天啊,她是嫁給一個變態了嗎?難道他想強上她?她怎麼會這麼笨?她把自己交易給一個性變態狂了嗎?

她像個布娃娃般被強迫趴在絲緞大床上,驚慌得無法自己,幾乎無法呼吸。

“放開我——”她扭動著身體,二度用力試著撐起自己。

這一次身後的壓力驟減,她順利的翻過身來,事實上,她因為用力過度,還差點掉到床下。

一翻過身來,她的內衣馬甲就往下掉,她驚呼著壓住它,才發覺他已經把身後的繩結都鬆開了。

“你你你……你做什麼?”她結巴又狼狽地迅速退到了大床的另一邊,然後很快的爬下床,卻差點被自己的婚紗給絆倒,她隻好空出一隻手抓緊掉到腰際的禮服,一邊警覺的看著那在床尾的男人,一邊退得更遠。

“防止你被那件笨馬甲綁得窒息而死。”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時啞口無言。

他一邊扯下手上的手套,一邊淡淡開口,“你最好坐下來,你看起來又快昏倒了。”